葛长远一番话听的苏青心底一沉,灵田区地广人稀,大半已在坊市之外,妖兽害人事件时有发生,并不稀奇。
如葛灵这样能从妖兽口中逃得一命的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肢体残缺,在修仙界也不算大事。
上乘之法,可施展断肢重生术,让其复原如初,但这等手段是筑基后期大修才能拥有的,而葛长远跟苏青,显然都是没有让这等存在出面的资格,也支付不起相应的代价。
中乘之法,若是断肢保持完整的话,可以求助灵医师,缝接断肢,疗养数月之后,当也无事,但听葛大远的描述,那妖兽撕腿惊走,如今那断腿,怕是已经被它消化成渣了。
下乘之法,便是义肢改造,以外物替代缺损肢体的部分功能,这种手段,一些傀师学徒,炼器学徒,都能做到。
但技艺不同,义肢的功效,自也有天差地别。
炼器师将义肢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看待,以炼制法器的手法炼制义肢,义肢本身或许无甚缺点,但催使起来的滞涩感,却都在随时提醒患者,自己装的是一具假体。
相比之下,傀师却是将患者当做一個整体,义肢不过只是整体的一部分,安装上去之后,不但跟患者肉身无缝衔接,更带有一定智能,若不是安装假肢之后,再也难以修行,傀师炼制的义肢,真能跟筑基大修的断肢重生术一较高下。
苏青以往在灵田区谋生的主要手段,一是为灵植夫们修理农具,二便是偶尔给断肢的灵植夫们炼制义肢。
当时的他不过傀师学徒,但因其细心,善于满足客户想的到或是想不到的需求,加上在仿生符文上的独特造诣,其所炼制的义肢,用过的客户都说好。
这不,葛长远连夜赶来,要求他为葛玲炼制义肢,便就是他昔日口碑良好的证明了。
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他如今已是一阶中品傀师,且是葛长远唯一有可能请动的一阶傀师。
“灵儿从小爱美,老汉舍不得她用那些粗制滥造的义肢,还请道友走上一趟,酬劳老汉已经准备好了,道友看看这些够不够,不够老汉还能去凑,老汉家的灵田还值千余灵晶的。”
尽管曾容留苏青在家待了数年,双方之间有一定情谊在。
但修行人士情义淡薄,从苏青晋升一阶傀师之后,双方就少有交集,到底苏青还念不念旧情,葛长远心里也是打鼓。
关心则乱的他生怕苏青看不上这个小单子,不等苏青答应,就把手中的钱袋往苏青手里塞。
苏青没有推拒,伸手接过钱袋,掂了掂分量,其内灵晶当有四百余枚。
这也不算少了。
如葛长远这样的灵植夫,操劳一年,祛除各项费用,也就能余下两三百枚灵晶而已,再添置些耕兽农具,以及一家花销,一年所剩无几,这袋子里的灵晶,已是他多年积蓄了。
但对苏青而言,生活区到灵田区一来一回,其中冒的风险不说,光是浪费的时间,以自己现在炼制傀儡的效率,也只有亏本的份。
更何况眼下正是自己冲刺燃情秘偶圆满度的关键阶段,若是旁人来求,他定会一口回绝。
可葛长远一家,在他心中的地位,自然跟常人不同。
“道友出外稍候,等我准备一番。”
见苏青接过钱袋,葛长远心神大定,暗道家中婆姨没说错,这苏道友是个重情义的。
不过片刻,在木灵仆从的辅助下,苏青将制傀的一应工具绑在铁脚马上走出了院子。
深夜的生活区一片寂静,少有修士外出,以免撞上邪祟。
苏青刚一走出院子,眉头就微微一皱。
此世不比前世,邪祟之说,非是愚昧无知之人的虚妄幻想,而是真实存在的。
据苏青所知,邪祟属阴,凡是孽障冤枉横生之地,邪祟诞生的概率就越大,它们遵循某种规律行动,凡是撞上,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一命呜呼。
白云坊市周围,人烟聚集,承平日久,加上坊市每隔半年,就会举行驱邪仪式,少有邪祟出现。
但即使如此,散修们在夜间能不出门,也都尽量少出门。
他身上倒是带着有从老道那买来的驱邪符,但以他跟葛长远这点微末修为,即使有符箓护身,真若是碰上邪祟,怕也是难以幸免。
除此之外,苏青更担心的是生活区跟灵田区之间百里路程内潜伏的劫修。
葛长远自祸事发生之后,只顾来找苏青,一路上心里想的都是苏青若是不答应该如何是好,倒是没有顾得上这一路的风险。
此刻见苏青牵着铁脚马,望着漆黑夜色沉默不语的样子,反应过来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老汉该死,却是没想到这路上的风险,不敢让道友跟着老汉犯险,我等天明再出发?”
葛长远懊恼的拍了下脑袋,说罢便就蹲在院墙边,尽管心里焦急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