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朝廷下错旨了,范信犯下滔天大罪,太后怎么可能抓老夫这个有功之臣?”
“没错,一定是门下省那些酒囊饭袋体会错了圣意!”
自以为看穿真相的李霭猛地抬起头看向范信,嘴角发出一丝冷笑。
这一回他倒要看看范信还能不能笑到最后。
很快,千牛卫勒住缰绳,跳下战马来到法场上。
“博州长史,范信何在?”
范信瞪了一眼捂着小嘴偷笑的女囚们,连忙来到朝廷使者面前。
“微臣在!”
传旨使者看了范信一眼,张开圣旨大声道。
“门下,昊天有命,皇王受之,寒冬在即,本宫观汝衣袍单薄,特命千牛卫前来送棉袍一套,钦此!”
听到这番话,在场众人齐齐一愣,满头雾水。
看刚才传旨使者十万火急的架势,他们还以为朝廷有什么重要旨意宣布。
结果就是送一套衣服!
这也值得降下一道旨意?
众人当中最为震惊的莫过于肖静,别人不认识,她可是一清二楚。
传旨使者手中这套棉袍正是当初太后亲手给庐陵王李显缝制的。
多少名臣宿将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东西,没想到竟然送给了范信这个从五品小官。
可见此人在太后心中的位置是何等重要!
“这家伙要平步青云了啊,难怪太后不惜施展雷霆手段惩治李霭,这是在给范信撑腰呢。”
想到这里肖静看向李霭,目光中充满了嘲弄。
此时的李霭脸色苍白,迈着沉重的步伐向传旨使者走去。
想象中的无罪释放没有出现,等来的却是一道送衣服的旨意。
荒唐。
愤怒。
委屈。
一一在李霭的心里浮现,作为高贵的李姓皇族,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正当他想要出口质疑时,又一队背插令旗的卫士策马而来,嘹亮的声音响彻在法场上空。
“太后有旨,传召博州长史范信入朝觐见!”
听到这番话,李霭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愤喷出鲜血,仰面倒了下去。
传旨使者一脸厌恶的往旁边挪了挪,将棉袍交给范信。
“范长史,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抓紧上路吧?”
“将军稍等,本官有点事需要交代一下。”
和传旨使者告声罪,范信来到肖静面前客气的拱拱手。
“肖将军,此去岭南山高路远,还望您的部下能对这些女囚照顾一二,把她们平安送达。”
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三百文钱。
这个月的俸禄朝廷还没有发,刨除吃饭的钱他身上只剩下这么多。
肖静扫了一眼可怜兮兮的铜板,面带笑意道。
“本阁领在官场行走多年,见过的金银珠宝何止万千。”
“但它们加在一起,也没有你手中这三百文钱的份量重。”
“罢了,本阁领答应你!”
将铜板收入袖中,肖静转过身冲着部下冷冷道。
“尔等听着,谁要是敢在途中侵害这些女囚休怪本阁领动用酷刑!”
“谨遵大阁领之命!”
两千内卫一抱拳,押着女囚向城外而去。
途中李婵儿停下脚步,回头冲范信嫣然一笑,然后跟随队伍消失在街头。
“范信,太后还在洛阳等候,咱们该启程了。”肖静淡淡道。
范信暗叹一声,收回目光点了点头:“走吧。”
随着车轮缓缓转动,围观百姓纷纷向前挤来,将手中食物塞给范信,叮嘱他一路多保重。
直到车队驶出博州地界,马车上已经装了满满一车,范信迫不得已只能坐在车辕上。
“没想到你在百姓心中还挺有份量,真是令本阁领意外。”
半路上,肖静走过来示意张欢等人去前面,她自己坐到对面车辕。
范信拍拍手上的炊饼渣,笑着说道。
“肖阁领说笑了,下官只是给老百姓办点实事,哪有什么份量。”
闻言,肖静侧过头瞥了他一眼:“你倒是谦虚,不过可惜命就快没了。”
范信皱着眉头道:“肖阁领的意思莫非是范阳王要报复下官?”
李霭虽说被逮捕进京,但毕竟是高祖子孙,又深受武则天器重,他要想报复肯定有办法。
不料肖静摇了摇头,望向远处的茫茫平滩。
“李霭算什么,他只是一只卖主求荣的狗而已,即便你不搬倒他,太后也会找机会除掉这个祸患。”
“本阁领说的是那些利益受损的豪门大户,四十万贯不是小数目。”
“损失这么大,你觉着那些人会放过你吗?”
“你是说那些人会对下官出手?”范信神色严肃几分。
当初向武则天递交密折时他想过会有今天,只是没料到来的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