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洋醒了过来,是被热醒的。
头昏沉沉的,感觉像是重了好几斤。这是醉酒的后遗症,这不是他第一次醉酒。
“怎么这么热?”
他嘀咕一声,眼睛也没睁,他还想再睡一会儿。
不过他的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除了感受到的炎热,一只摸上身的手还将一种湿漉漉感觉送进了他的大脑,而另一只落在床上的手又让他感受到一种带着凉意的顺滑……
“……还光着身?被子也没盖?声音……这是谁的声音?”
脑袋报警,他立刻将不愿开启的眼睛睁开。
一睁眼,他就愣住了。映入他眼帘的不是灯和吊顶,而是一张白布。
他的脑子一下子变得和这张布一样白。
目光移开,他看到了从这张白布四方垂下的纱布;记忆复苏,他记起了这玩意儿叫蚊帐。
“蚊帐?!”
苏林洋的脑袋里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和叹号来。这种文物级的东西现在就是农村都很少有人在用,自己现在竟然躺在了里面!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更多的问号涌进了他的脑袋。
他动了一下头,让目光从一面垂下来的纱布上透了出去,然后他看到了关上的房门,看到阳光从一面墙壁上的窗户后面冲了进来,很是凶猛,便是有窗帘在阻挡,也挡不住它耀眼的光芒。
如此真实,绝不可能是梦,更不可能是大白天见了鬼——这里不是山城,山城的冬天不可能如此炎热,更不可能有如此凶猛的阳光!
他意识到了不对,再怎么开玩笑,一起喝酒的几个朋友也不可能把他从冬天挪到夏天里来。
他一骨碌坐了起来,往身上和床上一看——光溜溜一个身子,身下是一张竹席。
愣愣地盯着自己身子和床上竹席好一阵,他才懵懵懂懂地掀开蚊帐,把头伸了出去,目光看向了屋里的一切。
然后他看到了一张有三个抽屉的桌子,一张四方凳子,两口上了锁的大木箱子,其中一口箱子上还放着一個公文包。加上这张床,整间屋子一共就这五样家具,都很粗糙。
桌子挨着窗户,上面立了一盏马灯,一个暖瓶,另有两只叠在一起的大瓷碗,瓷碗上架着一双筷子,一个盖着盖子的饭盒和一个搪瓷杯子,杯子里插着一把牙刷,一盒罐头或者一个罐头盒子,然后……就没有了。
屋里没有别人,那个在半梦半醒中让他感觉陌生的声音是他发出来的。
目光垂下瞧向了地面,地面上没有工业瓷砖这样的现代工业制品,他看到的是如蟾蜍的背一样坑坑包包的原生态地面。
抬头,他看到了吊在头顶上的一个白炽灯泡,看到一根绳子将两面墙壁连了起来,绳子上搭着两条毛巾和几件看样子像是洗干净了的衣服,都是男式的,其中还有一条大裤衩。
头转动了一下方向,他看到了挂蚊帐的竹竿,竹竿一头挂着一顶礼帽。
盯着这顶礼帽,再看看那扇从里面插上的门和从窗帘后面冲进来的阳光,他的心在阵阵发紧。
看过穿来穿去影视剧的他,这时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自己这是从他的那个世界来到了现在这个另外一个世界。
如果这个猜测属实,这顶礼帽就预示着他来到了一个可怕的年代……
得知道答案才行!
得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才行!
正准备下床,去看看抽屉里有没有镜子,一转眼,见蚊帐外面的床头上搭着一身衣裤。
“好像这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他嘀咕一声,然后伸出手,准备把衣裤拿过来,看看衣裤的口袋里面都有些什么,有没有证明这具身体身份的东西。
这时,他感觉到脸上有些发痒。
发痒的位置在眼睛下方。伸出去的手折了回来,食指向那处位置摸去。
在那处位置来回摩挲了几下,感觉像是有什么干涸在了那里。
指尖轻抠了两下,他将手指收了回来。放在眼前一看,只见指甲缝隙里沾着几粒褐色的碎屑。
离开警队虽然已经多年,但属于警察的那些知识还在,他一眼认出,这些碎屑是干了的血液。
“这里怎么会有血?”他很是惊讶地问自己一声。
手指放回原位,在干涸的痕迹上摩挲着,寻找痕迹的源头。
没几下,痕迹的源头找到了,是眼睛。
眼睛流血!
“不会是……”他想到了中毒。
如果是中毒导致的眼睛流血,肯定不只有这一个地方有血迹——七窍流血!
他将其它六窍都检查了一遍,六窍下面都有血迹干涸后留下的血渍。
然而他的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他所有的记忆都是昨晚和几个朋友喝酒以及之前那些人生的记忆,其它的一点没有,包括这具身体的主人姓甚名又是谁做什么的,更不消说对指间这些血液粉末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