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儿子写的一封遗书。”
“在哪里找到的遗书?”
“他们说遗书就放在桌上。”
“他们……夫人,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他们说吃早饭的时候没见我儿子,有人去叫门,没人应声,就找来了保卫人员把门撬开,才发现我儿子已经……”
“抱歉,问下夫人——夫人,你儿子结婚了吗?”
“结了的,不过儿媳妇几年前因病过世了,他就一直单身,嫌我唠叨,也不在家住,一直住在军令部的军官宿舍,只是逢年过节回来陪我吃顿饭。”
“你儿子的宿舍里没有住别人?”
“没有。他们那里待遇不错,都是一个人一间屋。”
“夫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收拾他的遗物的时候我去过他的宿舍。”
“夫人你确定你看到的遗书是你儿子写的?”
“确定。”
“夫人你又是在哪里看到遗书的?”
“在军令部的……一间办公室里……他们只让我看了一部分……”
“夫人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杨志超。”
“夫人,你儿子‘自杀’是哪一天——夫人你还记得吗?”
“他们说是在五月三十一日晚到六月一日凌晨这段时间。”
“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自杀’的,他们有没有告诉夫人您?”
“他们说是服毒。”
“五月三十一日这天他有没有回来过?”
“没有。”
“夫人知道他最好的朋友是谁吗?”
“不知道,他在家的时候,从来不和我说他的事情,无论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
……
想要问的问题问完,苏林洋告辞。
“夫人,今天的事情还希望你别对其他人说,这对你我、对查清你儿子的事情都好,还请夫人牢记。”苏林洋客气地提醒道。
“那、那……”
杨夫人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原本她打算今天取了照片就离开山城,随便在川内找个小县城住下来,了此一生。但因为原本答应了要买下她这间公寓的买主一直不现身,她也只有一直等着,直到估计买主再不会出现,她才去了留影照相馆取了照片。
却没想到,这一耽搁让她看到了转机,她的儿子可能并非其他人说的那样是个汉奸,她那颗已死的心又活了过来。她现在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苏林洋是她唯一能够抓住的稻草,没有了这根稻草,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林洋理解杨夫人此时的心情,安慰道:“夫人安心等待就是了,有了结果,军令部会派人来通知你的;如果没有,也请夫人放宽心一些。作为母亲,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他已经是成年人了,路怎么走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也不可能陪他一辈子。好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就不打扰夫人了,在下告辞。”
“等等——”
“夫人还有什么事?”
“问一下苏先生,你为什么要帮我?”
苏林洋想想,答道:“算是一菜之恩吧。就这样吧,夫人不送,留步。”
话说完,苏林洋离开了这一住处。
离开公寓楼,苏林洋就近走进了一条光线有些暗淡的巷道。
出来时,他唇上的胡须已经不在;没有坐车,而是步行着向和记旅社方向走去。
没有急着赶去和记旅社,是他还有两个问题没有解决。
想要把追查杨志超的死因并入到特别行动组的案件里来,必须得有一个合适的理由,理由不充分,被沈君舟呵斥都算是轻的,弄不好,被怀疑上都是有可能的。
不并案是不可能的,没有批准到军令部去查案,就和找死没有区别。
而一旦并案,永福饭店肯定会被调查,他询问饭店伙计的那番话肯定藏不住,傻子都能从他问的那些话里品出不一样的味道来——军统局的特务队伍里是没有傻子的,最差的特务也是智商在线。
这是他面临的第二个难题。
在脚的抬起与放下里,经过很长时间的演绎,他终于为第一个难题找来了说辞——
“……我和杨志超在永福饭店遇见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那我就这样说,说在永福饭店吃饭的时候,他把他们的菜让给了我,让我对他有了一些好感;看到他的遗像,我觉得奇怪,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于是我就追了出去,找到了取照片的那个妇人,得知妇人是这人的母亲之后,我向她问了问情况。从她那里得知,她的儿子在军令部工作,留下遗书后畏罪自杀。听她话里的意思,她儿子在遗书里像是承认了自己是出卖国家和民族利益的汉奸,听她说,她儿子自杀的时间正好是我们在永福饭店遇见的那天——”
“我就在想,那么开朗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去当汉奸?——就算他确实是汉奸、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