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黄草坪东北数里处某半山腰。
王五随郝摇旗前来探查清军防御情况,以便为明日突围做准备。
视线深处,隐约可见有层层栅栏围绕山脚而立,又有数座营盘依山而建。
插在营盘上的绿旗清晰可辨。
明军若想突围,只有正面硬闯,没有它途!
只看不清楚湖广绿营究竟是如何布置的防御体系。
这让王五比较着急。
其腰间所佩正是郝摇旗赠给他的李自成佩刀——闯王刀!
此刀自李自成死后先后被三人得到。
一是李自成的侄子李过;
二是李自成的小舅子高一功;
第三就是郝摇旗。
如今名不见经传的王五成为这把刀的第四任主人。
不知是福还是祸。
毕竟在原本时空中,这把刀的主人都没有好结局。
李自成惨死、李过病死、高一功战死、郝摇旗被俘后被杀。
跟现任清廷辅政大臣遏必隆的腰刀相似。
均嗜主。
“耀武!”
就在王五着急看不清楚时,郝摇旗喊了他一声,将自己的千里镜递给他。
“多谢郝帅!”
王五赶紧接过千里镜,单眼微眯仔细朝清军防线看去。
这一看,顿时心中一突,眉头也为之紧皱。
原来对面清军竟是分汛连营,以木头搭城垒连结各汛,垒外又挑堑排桩,密匝围之。
形象的说,就是清军沿着山脚修了好多炮楼,只是炮楼与炮楼之间并不是铁丝网连结,而是以木桩紧密相连。
使用的木桩都是那种周围一尺、长五尺的圆木。
清军将这种圆木一半埋入土中,一半露在地面,每根木桩前后左右的距离仅为五寸。
五寸是什么概念,大概相当于后世的十五六厘米!
如此狭窄距离又如此严密,明军想要通过木桩组成的防线,除了以大斧劈断木桩形成一处缺口外,别无它法。
因为,这么粗的木头就是用火烧也得烧几个时辰!
袁宗第同郝摇旗之前曾经三打清军防线,每次都无功而返。
据郝摇旗说,清军的梅花桩难对付倒是次要,主要是他们无法接近清军防线。
“湖广的这帮营兵配备大量火铳,我们接近时他们不开铳,等我们抵近木桩时,他们就从木垒中向我们开铳放箭。距离太近,我们用的挨牌根本挡不住
他娘的,这帮绿营狗过去叫我们打怕了,现今只敢躲着当缩头乌龟,他们若敢出来,我老郝一个砍他们十八个!”
郝摇旗恨恨看向远处清军防线。
可清军不出来,他就是再怎么能打也无济于事。
说句难听点的,喉咙叫破了人家也不管你。
王五心道这说明人家清军被你们打的变聪明了!
换作是他,也不会跟郝摇旗他们这帮困兽玩命。
因为,现在这局面,清军围着就能赢!
放下千里镜,王五问郝摇旗:“郝帅,对面的清军是谁指挥?”
郝摇旗哼了一声:“是于大海那個叛徒!”
“于大海?”
王五对此人不甚熟悉。
“王兄弟,这个于大海就是朝廷封授的郑国公。”
说话的是郝摇旗麾下总兵官胡印选。
据其说于大海本是川军名将曾英的部将,相当悍勇。
清军入蜀后,清将卢光祖带兵攻打忠州,结果被于大海同曾英麾下另一猛将李占春联合击败,光是船只就烧了千余只。
后受永历朝廷节制,因功先升靖南侯,后晋郑国公。
“永历六年鞑子抓了于大海的母亲为人质,逼他率众出川入楚降清”
说到这里,胡印选倒也承认于大海为母降清情有可原,毕竟忠孝两难全。
可此人降清后立时掉头替清廷攻打明军,且不遗余力,这就令人不耻了。
由于替清廷立下功劳太多,于大海官运亨通,现时已是左都督。
郝摇旗“呸”了口:“听说这叛徒被清廷抬了旗,还授了个什么精奇尼哈番的狗屁爵位!”
“精奇尼哈番”就是子爵的意思。
王五下意识认为于大海比洪承畴强多了。
因为洪承畴去年才刚被清廷授了个三等阿达哈哈番,也就是轻车都尉的世爵。
比于大海这个晚辈足足低了三级。
不知退休在家真正灭明的大功臣洪老学士作何感想。
胡印选叹了声道:“王兄弟,若是不顾伤亡硬拼的话,咱们不是不能破开清狗的栅垒,但那样至少得死上千人。”
死上千人意味袁、郝两部得伤亡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