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排桩防线缺口处,相继赶来的左右二营官兵正在“抢渡”。
左营指挥马昌元奉命支援正在追杀清军溃兵的前营两哨,右营指挥张天望则率所部加强木垒防御。
一攻一守。
与此同时,数百明军将士如同工蚁般不断挥斧落斧。
严寒之下,伐砍木桩的将士却是挥汗如雨。
不少人的背上已经湿透。
寒风一吹,寒气逼人。
冷热交加,这一战过去不知多少人要染风寒。
却是谁也顾不上。
“弟兄们再加把劲,鸟木头快没了!”
帽子扔在一边顶着个光头的徐霖不住为部下打着气。
自被俘反正参加明军以来,这个前绿营“连长”表现出来的战斗意志和对敌精神让人刮目相看。
不少明军将士在得知这位徐哨官几天前还是绿营后,惊的都合不拢嘴。
没有了清军干扰,数百官兵齐心协力下,长数十丈,纵深十余丈的梅花桩防线已被明军生生削掉三分之二。
余下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拔掉。
届时形成的缺口足够后续军民快速通过。
王五同张天望兄弟上了半山腰处的木垒,从此处向东方看去,依旧丛山峻岭,难得有一二平坦之处。
视线内,田文、瞎子同后续赶到的左营官兵,正在与从陈家堡增援来的绿营兵鏖战。
王五不怎么担心战况,因为明军人数暂时占了上风,占了兵力优势,只要将那支数百人的清军援兵击退即可。
其余各处清军闻讯赶来至少要半個时辰左右。
有这个时间,明军的后续人马也能赶到。
即便两方兵力相当,王五也有信心取胜。
因为湖广绿营早在两年前就被明军打破了胆、丧了魂、抽了筋,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敢与明军野战!
否则也不会动员十几万人修出条一百多里长的排桩防线出来。
那个被王五当“蛊虫”养的牛副将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没捉到俘虏,尚不清楚负责此地防线的清军主将于大海主营在哪。
于部又究竟有多少营兵。
眼下形势也容不得王五一一去想,让张天望兄弟安排人手加强木垒防御,确保这个大军东进的突出部牢牢控制在手后,急忙下去迎接靖国公袁宗第。
袁宗第是同几位总兵官骑马带亲兵先过来的,韩王和安东王他们尚在后面。
到了之后这位老帅便被眼前残酷景象看得一怔,却没有同王五半句废话,直接取出地图告诉王五,从此地冲出去一直向东走,约三天就能抵达虎帅根据地茅麓山西南侧的碑亭寨。
“碑亭寨?”
王五有些不解这个地名。
随袁宗第一起来的总兵王一甲解释说碑亭寨原叫涧沟。
永历九年部院毛登寿奉皇帝之命来兴山封虎帅为临国公,并在涧沟立“圣帝行宫之碑”,涧沟遂更名为碑亭。
又道:“此碑除表彰虎帅带领军民抗清的功绩外,还将虎帅帐下一百余将领姓名都刻在碑上。”
王五心道原来是这样,正要同袁宗第商量东进之事,马昌元派人急报说又有大股绿营兵杀来,请速派人马支援。
“来的这么快?”
王五一惊,赶紧同袁宗第等上木垒查看。
拿着袁宗第递来的千里镜,便见果有一支清军从西北方向赶了过来。
具体人数不清楚,但应该很多,否则马昌元不会派人求援。
带兵的清将是谁也不知。
袁宗第分析极有可能是清军主将,也就是那个当了叛徒的大明郑国公于大海亲自带兵过来了。
若是于大海亲自带兵,其部绿营兵怕不会轻易崩溃,也不会轻易让明军从他们防线通过。
毕竟刚刚被清廷抬旗的于大海不仅治下极严,求功之心也是急切。
真让巫山明军残部从他防线冲过去,他怕是没脸同清廷解释。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管是不是于大海,末将带人去会会他们!”
稍稍恢复了些体力的王五等不及袁宗第部上来,也没法等刘亨的后营,因为万一马昌元同田文、瞎子他们撑不住退了下来,事情就麻烦了!
眼下明军能够拧成一股绳,除了宁死不降的意志外,就是接连几场胜利带来的信心。
这个信心一旦被清军再次削弱,于这支刚刚燃起斗志的残军而言,无疑灾难性后果。
“耀武,”
老帅当然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却有些担心王五是否还能再战。
毕竟这孩子已经率部厮杀了一个时辰。
王五没说话,只将手中早被鲜血染红的大斧朝这位老帅亮了亮。
佩在腰间的闯王刀却是不曾出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