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节堂的妇人自是吴三桂的正妻张氏。
若大一座平西王府中,除了张氏这个王妃敢如此痛骂丈夫,别人谁有这个胆子?
正与诸将商议起兵细节的吴三桂被妻子忍不丁冲进来痛骂,一时有些失措,面红耳赤之余竟是低头不发一语。
在场众人包括吴三桂从弟吴三枚、好友方光琛等都是面面相觑,无一人敢说话。
原因是众人都知道王爷怕老婆。
吴三桂怕老婆一事,昆明城中无人不知。
吴的心腹、云南布政使崔之瑛也是出名的怕老婆,某次与吴三桂讲到家长里短时竟痛哭流涕,说自己常被妻子欺压的对生活和未来失去信心,甚至几次都想辞官不做。
吴三桂虽没跟着一起哭,可一想到自己那位妒妻也是心有戚戚然,不住摇头叹息。
有点同病相怜。
其实张氏原本不坏,其家境贫寒,出嫁时母亲连给她做身大红衣服也舍不得。
这种家境对吴三桂的事业自然没有任何帮助,未成为王妃前张氏处处隐忍小心伺奉,对吴三桂在外纳取小妾根本不敢过问,事事忍气吞声不敢对丈夫有半点违逆。
可被清廷册封为王妃后,张氏一改从前态度,变得越发凶恶起来。
这几年入得王府的不少美女要么被妒火中烧的张氏打死,要么发卖,以致于吴三桂的宠妾陈圆圆对其都有所畏惧,处处忍让,甘愿退避三舍,只求眼不见心为净。
张氏敢于如此,除其是清廷正式册封的平西王福晋外,也与吴三桂两个儿子皆是她所生有关。
其余妻妾根本没有能与其抗衡的资本。
吴三桂这边可能是年纪大了缘故不想与张氏过多争吵,又或是看在儿孙份上总是容忍张氏胡闹,时日一久,潜移默化的倒成了四川人常说的“耙耳朵”。
天下妇人尤其见孙者,最疼的便是儿孙。
得知丈夫召集一帮部下在节堂秘密开会,张氏就意识到丈夫“没安好心”,结合最近次子应麟说过朝廷屡屡打压父王,父王有可能起兵后,当即就不管不顾的找了过来。
“吴三桂,你莫要被猪油蒙了心,大清封你做王爷,你要反了大清就是禽兽不如!”
“人家都说你吴三桂是三姓家奴,先降闯再降清,今又要反复,你连三姓家奴都不如!”
“应熊和世霖他们要是出了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好端端的太平日子不过,伱是抽了什么疯吃了什么药,非要领着他们去造反!这反是好造的么,要死好多人的!”
“你吴三桂以为自己有皇帝命不成!”
“”
张氏完全不顾及丈夫颜面,也不理会节堂内一众将领,在那越说越凶,越说越激动,就差哭天抢地满地打滚。
且所说十分犯忌讳。
可以说相当触霉头,尽是些丧气话。
诸将看在眼里均是眉头紧锁,马宝更是恨得牙痒痒,碍于张氏是王妃,不然铁定上前将其满嘴牙捣掉。
大女婿夏国相倒是想劝说岳母不要在这里胡闹,因为起兵一事岳父已经决定不可能再改,可想到岳母的泼辣劲愣是不敢挪步。
丈夫都敢骂,况女婿乎。
二女婿胡国柱急的在边上紧握双拳,也不敢将人拉出去。
因为他的妻子并非张氏所生。
他要出面拉人,回头张氏肯定会把怒火撒在胡国柱“真岳母”头上。
岳父的家事,他这個女婿哪里管得了。
泥人也有三分性,况当着这么多人面!
吴三桂实是受不了张氏在这胡说八道,指着张氏怒喝道:“你一妇道人家懂什么!这里是节堂,不是你放肆的地方!你要再敢撒泼,本王轻饶不了你!”
“怎么,你吴长伯还要杀了我这个结发妻子不成!吆,平西王好大的威风,要对正妻行军法喽!”
“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越老越糊涂!”
压根没有意识到丈夫往日不是怕她,而是不想和她过多纠缠这才处处退让的张氏反而来了劲,在众人惊愕目光中竟是冲上前将桌上搭建的山河形势图掀翻在地。
这一掀,把众人都给惊呆。
张氏不依不挠继而开始大骂吴三桂没良心,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的儿孙性命都不顾,连哭带骂就差在那嚎丧了。
“够了,你个泼妇,你当孤是什么人!”
吴三桂终是忍无可忍,上前狠狠给了张氏一个耳光。
“叭”的一声甚是清脆。
众人听在耳中均是心中一紧,继而不少将领都觉心中大快,脑海中无一不涌出两字来——“活该!”
“父王!”
吴应麟吓了一跳赶紧跑到父亲身前将母亲挡住,免得暴怒中的父王真将母亲打伤。
张氏这边被打的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