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哨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
巡警局和巡防营几乎同时出动大队人马,从白家大宅东西两侧街道,一同夹击过来。
方才密集的枪声,剧烈的爆炸,几乎惊动了奉天的各个衙署。
这是暗杀的时代,倒清会党对恐怖刺杀活动,有种近乎痴迷的执念,老爷们唯恐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不查出个究竟,必定不能安生。
尽管有周云甫在巡防营的人脉,苏文棋在巡警局的人脉,也只能为“海老鸮”众弟兄拖延至此了。
“不许动!不许动!”
两方人马分别架起步枪,冲着白家人大声叫嚷,鬼子的“黑帽子”叽里呱啦,白话個没完没了,但看对方人多势众,且身在之处并非附属地,也只得先压下火气。
白国屏不敢示弱,怒骂道:“你们巡警要干啥?我家都要被人炸了,你们跑来让我不许动?还有王法么!”
可巡警局和巡防营的人,分别收到了各自上峰的死命令,坚决不肯退让。
“白国屏!别他妈叽歪,就是出了天大的事儿,也得由官府出面,哪轮得着你们自己解决?”巡防营的常统领厉声呵斥道。
“你们赶紧把手上的武器放下!咋?还要在省城里搞大规模械斗?反了天了你!”巡警局的领头接过话茬儿,又朝巡防营那边赔笑道,“常统领,我看今晚的事,多半只是江湖仇杀,刁民碍眼,咱们巡警局打个下手,何必劳烦你们!”
这巡防营的常统领,本来就跟周云甫往来密切,自然知道其中缘由,只不过没想到动静会闹得这么大,眼下也懒得配合演戏,便随口应和了几声。
“不用客气,巡防营在这帮忙压场,你们巡警局只管查案,完事拉倒!”
白国屏见这两伙人,夫唱妇随,心里便已猜出了一个大概,想必他们这两个领头的人,大概知道今晚发生的事儿。
白家人虽然在巡警局也有点儿关系,但似乎并不是很牢靠,没有提前给他们报信。
想到此处,白国屏干脆吊起嗓门,冲宅子里喊道:“江城海!我知道你在里头,官府已经来了,撒逼冷出来吧你!”
这话当然不是说给江城海听的。
大宅里,黑瞎子领着七八个先一步进屋的弟兄,正准备迈向二楼搜寻。
听见白国屏的喊话,黑瞎子立马催促手下:“动作快点儿!趁大盖帽还没进来,赶紧把‘海老鸮’插了!”
话虽如此,可那楼梯拐角的地方,最容易藏有冷枪暗箭,谁敢轻易探头?
一个个举着枪口,冲向二楼楼梯口,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
“他妈的!一帮废物,怂个屁!”黑瞎子只管在人群中间不断推搡,“上去啊,他们连子弹都没剩多少了!”
小弟们迫于无奈,半推半就着侧身探头。
没想到,这一探头不要紧,正巧迎面碰见江城海坐在二楼的楼梯上,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明明已经入秋,脑门上却渗满了汗珠。
“我操!快跑!”
头一个探头的小弟,竟连枪都没开,直接扭头就往楼下冲。
后头的人站在楼梯上不明所以,被猛冲一下,顿时倒下两个,其他几人,神经本来就高度紧绷,此刻更是乱了阵脚。
黑瞎子见状,一边往楼梯下面退,一边厉声问道:“跑啥!我问你跑啥跑?”
那小弟也不管你是黑瞎子,还是白瞎子,生死攸关,只顾拼命大喊:“炸、炸、炸药!有炸弹!”
众人还清楚记得,方才关伟在大宅西屋引发的爆炸,闻听此言,当即斗志全无,四散逃窜。
与此同时,江城海则再次拼力起身,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冲着混乱的白家打手,接连开枪。
慌乱之中,黑瞎子猛一回头,只见江城海不知何时,脱下了短褂外套,身上捆绑了三道炸药。
没有明显的引信,看那样式,似乎是由撞针引爆。
这种炸弹,一旦卸下保险,灵敏度极高,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想当年,吴壮士意图刺杀五大臣时,就是用的这种引爆装置,结果没炸到五大臣,只把自己当场炸死。
黑瞎子怎么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海老鸮”竟然也整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江城海却不管那么多,拐过楼梯口,继续举枪射击,眨眼间便将三四人当场击毙。
弹夹里的子弹所剩无几,江城海吃力地瞄准黑瞎子的脑袋,正要开枪,突然脚下一空,子弹偏离,只击中了黑瞎子的后背,整个人却不小心直接从楼梯上扑将下去,手上一抖,枪支走火,最后一颗子弹,射在对方的右腿,紧接着整个人便压在了黑瞎子身上,一齐滚落到一楼,瞬间扭打起来。
江城海自是拼死一战,毫不留情,白家幸存的两三打手,早已趁机冲到宅子外头,再没人去管什么黑哥。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