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的?”
“死犟!凶案现场发现你‘会芳里’的人,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你这话说得更没道理,照你这么说,天底下做工的伙计犯了事儿,还都得把掌柜的抓了?”
许如清这边用话为自己开脱,周围的看客们听了,也不禁交头接耳,频频点头。
董绍德冷笑:“许如清,你说你好歹也是个蔓儿,来这么一出,有劲吗?奉天道上谁不知道,你跟‘海老鸮’论兄妹,还在这叭叭什么!”
许如清不甘示弱,仍说:“别说我跟‘海老鸮’论兄妹,就算是亲兄妹,他杀不杀人,跟我有啥关系?朝廷都废除连坐了,咋的,你们这些东洋人还要整株连九族,还文明国家呢,装什么大尾巴狼!大伙儿都看着呢,我说的有毛病吗?”
“没毛病,没毛病。”
“确实,咱们现在都讲文明了,当哥的犯事儿,不能找妹子的茬儿呀!”
“这老妹儿好像一直在这等车,你们是不是整岔劈啦?”
围观看客当中,也不乏一些有修养的“新人”,穿着风衣、戴着礼帽,围在一起,指指点点。
“黑帽子”们听得稀里糊涂,也不明白咋回事儿,只等着令下抓人。
三浦熊介粗通汉语,但学识有限,听不完全,于是就把董绍德叫到身边,让他翻译翻译。
俩人站着叽里呱啦白话了一通,三浦熊介边听边点头,最后终于了然。
“果然是,会说会道,有很的意思。”
三浦熊介由衷赞叹,旋即笑呵呵地走上前,猛抬手,大耳刮子扇下去,“啪”的一声,整个候车室都听得真乎,全场顿时雅雀无声。
这一嘴巴,极其突然,许如清毫无防备,脸一扭,身一歪,应声栽倒在长椅上。
再抬头时,却见“串儿红”一头乱发,口鼻流血,脸上紫了大片。
许如清头晕目眩,胃里头翻江倒海一般,直想呕吐。
还未等她缓过劲儿来,三浦熊介便一把薅住她凌乱的头发,劈头盖脸,又狠抽了几下。
“八嘎呀路!”
声音在候车室内层层荡开,让人胆战心惊。
“这里,是南铁,你的懂吗?”
三浦熊介薅起许如清的长发,指着她血迹斑驳的脸,一字一顿地说:“这里,是附属地,是天皇的领土,你的懂吗?我说,你的有罪,你就有罪!我们想杀你,就可以杀你,不需要理由!”
许如清很想啐他一口,但她已经没了刚才的锐气,满脸血污难辨神情,鼻青眼肿容貌破碎,一双苍白的手臂,只管胡乱扑腾,想护住自己的头发,免去些许苦痛。
三浦熊介又怒吼了一声鬼话,“黑帽子”们便听命将许如清如牲畜般掳走。
时方才,那些替“串儿红”鸣不平、讲道理的男人们,此刻全都成了哑巴。
看客们压低了帽檐,咳嗽两声,匆匆作鸟兽散。
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国土沦丧,妻女受辱,堂堂须眉,悲不如怒!
在那匆匆而散的人群中,刘玉清带着胡小妍和小花,随着大流,从候车室里偷偷溜走。
刘玉清不忍去看,叹息着流泪。
胡小妍坐在木轮椅上,眼神始终盯着大姑那边,直到被汹涌的人潮吞没了视线,才缓缓转过头,垂下眼睛,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空荡荡的裙摆上,晕开,渗透,风干。
她是孤苦伶仃地长大,看尽了世态炎凉,只在小道、老爹和大姑身上,感受过一抹人间温情。
如今眼见至亲遭难,心头更如千刀万剐,血淋淋痛彻心扉!
胡小妍喃喃嘟囔了一句。
小花也哭,但多是被吓的,听见小妍嘟囔,还以为是要手帕,于是便随手递上前去,小妍却没伸手去接。
“好了好了,快上车吧!”
刘玉清胡乱擦擦眼泪,将二人带到火车站外头的广场上,敲了敲一辆墨绿绸缎的马车。
车夫猛然惊醒,一脸诧异地问:“夫人,你出来啦?呃,这两位是……”
“别问那么多,痛快赶车回家!”刘玉清提醒道,“老李,别忘了,这事儿跟谁都不许说。”
老李也算夫人的心腹,当然值得信任,眼下却有点为难。
“夫人,我肯定不会说,不过……这突然多出来俩人,要是问我……”
“就说是你乡下的亲戚,来投奔你,过来住两天,到时候我把她们俩安排到小房去住下,让下人们少去。”
“行行行,夫人,你只要有安排就行,我的口风,你放心。”
老李也不傻,家里谁说了算,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不虚着老爷,顶多挨顿臭骂;不虚着夫人,那就是趁早回家了。
三人陆续上了马车,挥鞭赶路。
经过商埠地时,却见东北角的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