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关伟忽地一怔,却见不远处有人影走过来,以为是小道回来了,连忙迈步上前细看,却是红姐的手下韩心远。
众人见他回来,都不动声色。
直到韩心远走进屋内,在篝火旁坐下来,宫保南方才开口问:“没遇见啥事儿吧?”
“也没啥,就是差点儿让人一枪崩了。”
关伟闻言,连忙凑过来问:“是不是白家?”
韩心远摇了摇头:“应该是老爷子的人。”
“嘶!”
钟遇山原本效力于韩策,也算是周云甫的嫡系,眼下闻听此言,不禁僵住了脸。
“照你这么说,道哥的担心是对的,老爷子真要把咱们卖了?”
李正坐在一旁,双手拄着开山大刀,当即冷笑一声:“操!真他妈不仗义啊!你们几个,替他卖命砸窑,到最后还被人家给卖了,什么狗东西。老奉天的瓢把子,就这操行?”
骂得虽然痛快,可人总是一时有一时的想法。
若不是因为这副操行,又怎么能当上瓢把子?
张老疙瘩跟杜立三称兄道弟,最后借他项上人头,换取官运亨通。
孙大炮倚仗江湖帮派倒清,功业未半,就不愿再兑现承诺,改堂为党,甚至反手打压。
为公也好,为私也罢,再怎么粉饰,也是背信弃义之举。
钟遇山先前跟“海老鸮”等人砸窑,出力卖命,只是想趁着年轻,赶紧捞个大活儿,响个蔓儿,也不枉混过一番江湖,但其实,他始终都把自己当成老爷子的人。
如今听闻周云甫为跟白家讲和,不惜卖了为他拼命的崽子,心里霎时凉了半截。
赵国砚虽然闷不吭声,但心里也在庆幸,当初张九爷来劝,他没有选择给周云甫卖命。
正如周云甫曾经所言: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在江湖上晃荡,钱财倒在其次,够用就行,唯独心里吊着一口气,想闯出个名堂,受人认可、尊敬,才是心愿所在。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只在心里盘算。
关伟迟疑了一下,在韩心远身边坐下,却问:“你真看清了,是老爷子的人?”
“六爷,你这是咋了,怎么净问这糊涂话?”韩心远反问,“我要是看见了他的脸,还能活着回来?”
“那——会不会是白国屏那小子,找人挑拨离间?”
“这我就不确定了,不过周云甫肯定已经跟白家讲和,不然,以他那护短的德性,肯定不会让韩策在城里露脸。”
“那倒是,那倒是。”
关伟沉静了片刻,忽地发狠道:“要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他妈第一个弄死他!”
钟遇山随声附和道:“六爷,你要动手的时候,千万把我也带上!”
篝火里的枯枝“噼啪”作响,偶尔蹦出几点火星,升腾到半空之中,一闪而逝。
墙壁四周,漫天神佛。
一座座残缺不全的泥胎雕像,金刚怒目,护法天王,尽皆默不作声,只在众人身后默默凝视。
墙角里的几口黑棺,仍旧静静停在那里。
宫保南低头颔首,瞥了一眼关伟,没有说话,只是又随手往篝火里添了三根新柴。
…………
这时节,北塔法轮寺西南方向。
北风呜嚎,中村照相馆门口。
胡小妍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毯子,风这么大,自然不用刻意压低声音。
“太好了,那苏文棋同意咱们的计划了么?”
江小道笑了笑,说:“那老哥,一开始还挺纠结,不像装的,估计是心里迈不过去那道坎儿,可我一跟他说,多为苏家着想,磨叽磨叽,也就同意了。”
胡小妍点点头,又问:“城东宅子里的东西,拿到了么?”
“还不知道,不过这事儿让七叔去办,肯定差不了。”
“嗯。”
胡小妍应了一声,不再多说,只把计划又在脑子里来来回回过了数遍,想想是否有所疏漏,是否忘了老爹当初的哪句嘱托。
“哎哎哎,想啥呢?”江小道打断道,“放心吧,该办的事儿,我早就办完了,担心成这样,至于么?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靠谱?”
要说他唯一顾虑的,就是白家会抢先一步,打到法轮寺去。
胡小妍却并不担心:“要是韩心远放风成功,白家就算知道了信儿,也一定会去踩几天盘子,不会轻易动手。”
江小道把手伸进媳妇儿的裙下捂手。
“要真是那样的话,就没啥了。不过,我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什么没底?”
“嗐!媳妇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周云甫自打没了烟土生意以后,一门心思在讲武堂经营巡防营的人脉,结识的都是大官。虽说老张是外人,刚到奉天不久,可他毕竟手上有兵,周云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