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大侄儿,小道,江连横!以后你们可得多照顾照顾啊!”
关伟一边说,眼里一边闪出自豪的神情。
大家也都跟着捧,绝不让话把儿掉在地上。
韩心远等人识趣地在屏风外的小桌上坐下,也各自跟旁人闲话起来。
“快坐快坐,咱们边吃边聊。”白雨晴热情招呼道,“来,江少爷,快上座。”
白家少姑奶奶冲主位上比划了一下。
江小道看了看,转过身,却说:“七叔,你坐。”
“我?”宫保南挑起眉毛,摇头说,“我可不坐,白白话话的,耽误吃饭。”
“就是,哪能轮得着他坐呀!”
关伟嬉笑着揶揄了一声,自顾自地横着朝白家少姑奶奶身边挪动,却不想,刚走到一半,便被宫保南一把叨住了手腕。
关伟愣了一下,回过头,刚想要说什么,可只在这一瞬间,江小道便已然来到白雨晴身边,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宫保南这才松开了手。
这细微的动作,又被坐在白雨晴另一边的苏文棋看在眼里。
关伟虽然有些出神,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紧接着,众人各自落座,把盏衔杯,说说笑笑,仿佛先前的血雨腥风根本不曾存在。
席间,外面的小桌和散桌,不时有人过来敬酒。
倘若是那些上了点年纪的人,便难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原因无他,只因眼前这副情境,让他们想到了几十年前——周云甫、白宝臣和苏元盛三人相聚的情形,只不过如今变成了江小道、白雨晴和苏文棋三人。
关伟还是老样子,看见桌上的好东西,哪块肉嫩,便抢着将其夹在小道碗里。
“来来来,小道,你不懂,这鱼鳃后面这条肉,那才是最鲜的,快吃快吃。”
江小道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挑肥拣瘦,只是默默地用筷子把鱼肉推到碗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也该进入正题了。
白雨晴提起酒盅,陪笑道:“各位,有些话,不必明说。先前这两年,我们白家跟‘海老鸮’多少有点儿误会,有点儿小过节,我不说,大伙儿也都明白。可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同在江湖,又碰上这么个世道,本来就应该互相扶持帮衬,斗来斗去,都没有赢家。”
众人频频点头。
白雨晴继续说:“如今,江少爷宽宏大量,可怜我们白家孤儿寡母,愿意放下往日恩怨,我虽是个女流之辈,却也懂得江湖贵和。今天趁着大伙儿都在,也就把话挑明了,以后江少爷愿意跟我白家化干戈为玉帛。这两年,实在是给各位添麻烦了。”
言毕,众人便把目光看向江小道。
江小道抹了抹嘴,也提起酒杯,却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和了!”
“好好好!早该如此,早该如此啊!”
众人拍手称赞:“正好苏少爷也在这,由苏家出头做个见证,想必不会有人反对吧?”
江小道悬着酒杯,却问:“苏兄?”
苏文棋闻言,便也提起酒杯,笑道:“要是各位能看得起苏家,那我愿意做这个见证。”
没想到,白雨晴却说:“苏少爷是好意,按理来说,我不该驳了你的面子。可是,我刚才想了想,又觉得非要找个见证,多少又有点儿显得小家子气,咱们自己门清,可就怕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信不过江少爷呢。”
有跟着捧哏的,便问:“少姑奶奶,那你的意思是?”
白雨晴笑了笑:“大伙儿也别笑我不懂规矩,只不过是几句妇人之见。要我来说,这见证,不要也罢。我相信,江少爷顶天立地,说一不二,既然有天地见证,何必再要那些繁文缛节。”
“说得好!”众人又看向江小道,“江少爷的意思呢?”
这话已然是把江小道架到了九霄云外。
如若显出半分迟疑,那便是心有不诚;可如果在台面上应承下来,那就容不得再有反悔,否则就成了过街老鼠,不但人人喊打,闹不好,就连手下弟兄都看不起你。
江小道早有预料白雨晴可能会有这套说辞,因而并不觉得意外,当下便举起酒杯,毫不迟疑地说:“有少姑奶奶在,白家必定能重振旗鼓。这么大的排场捧我,我哪好意思端着,天地作证,我江小道愿意跟少姑奶奶就此讲和,只要少姑奶奶还在白家主事,白家没有变动,我就绝不再生事端。不过——”
话音未落,白雨晴心领神会,立马接过话茬儿,说:“江少爷放心,等过了年过,白家一定离开奉天。”
众人有些意外。
可转头一想,这是人两家定下的约定,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便只顾着捧场。
“好好好!江大少爷是少年英雄,少姑奶奶是女中豪杰!还有什么可说的呀?来,喝吧!”
两人碰杯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