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就离岸边越远。
藏巧守拙,和光同尘,才能全身而退。
“瘪犊子!”江小道没好气地骂道,“怪不得你一天抠抠搜搜的,从小到大,一次压岁钱都没给过我,净攒着等退路呢吧?”
宫保南渐渐收敛起笑容,转而有些伤感地叹息道:“唉!这些话,也就只能等你爹不在的时候才能说,否则,不堪设想啊!”
“嗐!我爹其实没死!”
“啥?”
“嗷嗷——”
胯下烈马猛然受惊嘶吼,当即抬起前蹄在空中猛蹬,宫保南心神慌乱,措手不及,竟直接从马背上“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诶?七叔!”
江小道连忙翻身下马,紧用着双手,将宫保南从雪堆里刨出来,问:“七叔?七叔,你没事儿吧?精神精神,赶紧支棱起来呀!”
…………
城北江宅,东屋炕头。
江小道借着酒劲儿,斜倚在媳妇儿身边,上上下下,毛手毛脚。
“啧!别闹!”胡小妍拼命扒拉他的脏手,“嘶!别闹!院里住多少人你自己心里没数么,一会儿让人看见了!”
“没事儿,让他们馋去吧!”江小道死皮赖脸地说,“再说了,谁闲着没事儿非得看咱俩呀?小花,你说是不?”
“啊?”
坐在炕梢的小花被莫名其妙点了一句,脸色顿时通红,于是立马转过身,呆呵呵地回道:“是是是,少爷说的是!”
“你看,我就说吧!”江小道仍旧往胡小妍身边蛄蛹。
正在兴头上的时候,房门却被突然推开,宫保南黑着一张脸,朝茶桌慢腾腾地挪动脚步。
小花见状,立马蹦下炕梢,抢先给七爷倒了一杯水。
江小道整理好衣衫,责备道:“七叔,你怎么回事儿?还当你侄媳妇儿是小孩儿呐?进屋也不知道敲个门,懂不懂礼数?”
宫保南龇牙咧嘴地在椅子上坐下来,骂道:“小瘪犊子,再多说一句废话,莪把你脚筋挑了!”
“啧啧啧!看来还是跪得少了,才半个时辰,咋的也得俩时辰起步啊!”
宫保南脱下棉靴,冲江小道砸去。
叔侄俩扯了一会儿皮。
最后,还是胡小妍拉回了正题,问:“七叔,你之前去过白家,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嗯?”宫保南的茶碗送到嘴边,停住问,“这事儿关伟没跟你们说过?”
胡小妍笑了笑,却说:“我想听听七叔的说法。”
宫保南不由得皱起眉头:“你俩不信他?”
“没有,没有!”胡小妍连忙摇了摇头,“七叔可别说这种伤和气的话。只不过,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去看,总有不同的重点,兼听则明嘛!两个人要是放在一起说,就总免不了分出个主次,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带着走,有些犄角旮旯的细节,就容易被忽略了。”
宫保南放下茶碗,喃喃道:“这倒像是在审案了。”
“七叔别多心,你只管说就行了。”
胡小妍的这套问话方式,早在收下四风口之前就已经形成。
她身有残疾,行动不便,对耳朵里听来的消息,向来反复斟酌,倒不是说怀疑谁说了假话,即便说的全都是真话,也总有以偏概全的时候。
这与信任无关,只是单纯为了更加接近事实。
宫保南虽然有点疑惑,但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先自己从头捋了一遍,再由胡小妍追问细节,以便随时补充。
这一番对谈,直接聊到了鼓打四更,方才结束。
众人早已困倦得不成样子,宫保南便起身离开,回到厢房就寝。
此次回到老宅,他倒不像关伟一般,有什么陌生感,但有一个转变,却让他感觉有点不适。
过去,道上的兄弟见了他,总是亲切的叫他一声“七哥”,现在却变成“七爷”了。
辈分上涨,自然与小道有关。
宫保南走到院子里,又情不自禁地朝西屋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东屋内,江小道打着哈欠,招呼小花往炕头挪一挪,结果被媳妇儿在被窝里狠掐了一把。
吹熄了灯,胡小妍忍不住摸黑问:“小道,那个白家少姑奶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江小道想了想,喃喃道:“说实话,我挺佩服她的,大伙儿也都捧她是女中豪杰。反正,如果她不是白家的人,我可能也就不烦她了。”
听到“女中豪杰”这四个字,胡小妍默默地点了点头:“睡觉吧,不用操心了,明天能帮我把六叔请过来么?”
“再说吧!睡了睡了!”
“啊!”
不知为何,正是深更半夜的时候,小花却突然尖叫了一声。
胡小妍连忙撑起身子,问:“小花,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