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拽了两下柴刀,没拔出来,竟踏出一脚,踩在沈国良的脑袋上,再硬生生地拔出来,刀不够快,再砍,再拔——直到人头坠地!
宫保南别过脸去。
赵国砚则忍不住干呕起来——终日混迹于市井江湖的他,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胡子做派!
眼前的人,还是那晚跟他插科打诨、阴招频出的江小道吗?
“火主性烈无转回,一条路儿跑到黑。”
“若逢知己心欢喜,话不投机皱双眉。”
“有人对了胸中意,能让人来能吃亏。”
“千日交心千日好,一日恩消义成灰!”
江相派谭仁钧的“恩寡情淡”之说,似乎应验了。
鲜血“咕咚咕咚”顺着脖腔潺潺流进,渗透在泥土里,最后一丝皮肉也断裂了。
事毕,江小道把沈国良的辫子卷在掌心,直接将人头提起来,转过身,看了看正在干呕的赵国砚,不禁皱起眉头。
“反水倒戈,临阵脱逃!”江小道故意把人头拿到他面前,“枭首——这已经是绿林里最轻的惩罚了!他是胡子,懂得规矩,从反水那天开始,就应该知道有这么一天!”
“唔!知、知道了。”赵国砚丧魂失魄地点点头。
“七叔!回家吃饭吧!”
江小道转过身,冲门口喊了一声,却发现宫保南已经头也不回地朝院门外走去。
“你会骑马吗?”
赵国砚一脸空茫地点了点头:“会!”
“那行,你骑沈国良的马,让七叔自己走回去吧!”
“好!”
临要走出院门,江小道又想起了什么,便说:“再等一会儿!”
“咋了?”赵国砚问。
江小道并不解释,只是自顾自地走到沈国良的尸身旁边,蹲下身子,去翻腾他怀里的钱财。
……
……
深夜,城东秘宅。
四下里阴沉黑暗,只有这家看似荒废许久的宅院里,有一阵灯火闪烁。
江城海先在西屋睡下了,宫保南没有胃口,也跟着去了大哥所在的房间,不一会儿,那屋里也亮起了烛光,老哥俩似乎在说些什么。
外屋地的灶台旁边,支起了一张餐桌。
小花给江小道和赵国砚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又端上一锅不太像样的乱炖。
江小道把手洗净,随即便在桌上狼吞虎咽起来,胡小妍在轮椅上作陪,给两人倒酒驱寒。
江小道喝一盅,便往地上倒一盅,给四叔送行。
“待会儿吃完饭,你去东厢房住着,那边有地方,就是冷点,你自己烧炕吧!”江小道一边扒拉着饭碗,一边冲赵国砚说道。
“嗯!”
赵国砚点了点头,看着一锅乱炖,脑子里净是鲜血淋漓,全然没有半点胃口。
江小道往嘴里送了一块冻豆腐,接着说:“今天给四叔报仇,也算你一份功劳,先前咱俩的帐,就算一笔勾了,但你得跟我媳妇儿说说,那天晚上,咱俩打架,是不我赢了?”
“啊?呃……是!”
这都什么跟什么?
赵国砚完全跟不上江小道的思路。
这时,胡小妍突然插话说:“小道,最近鼠疫闹得厉害,我合计让那几个风口别在外面瞎跑了,而且也要过年了,让他们在这住着吧!”
“嗐!你问我干啥?”江小道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听你的,你说话比我好使!诶?赵国砚,你吃啊,咋娘们儿家家的,还挑食咋的?来,整一口!”
胡小妍很有眼力见,立马凑过去,给赵国砚倒了一盅酒。
“噢,谢谢大嫂!”
“来!你能喝不?别老滋溜滋溜的,一口闷了嗷!”江小道跟他碰了个杯,“干了!”
赵国砚连忙双手拿起酒盅:“好,道哥,那我干了!”
“吃饭呐!干喝啊?”江小道敲敲饭碗,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哎,谢谢道哥,吃着呢!吃着呢!”
俩人正没话找话,你一言我一语地对付着,小花却突然笑着推门进屋,只见她脸上冻得红扑扑的,却始终难掩兴奋之情。
“少爷!少奶奶!外面下雪啦!好大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