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铁附属地,奉天火车站。
随着张龙之死,魏天青被排挤,关外的倒清风潮被迅速扑灭。鬼子见风使舵,立即示好奉天当权者赵总督和新贵张老疙瘩,事实上便相当于配合了他们对倒清会党的剿杀。
站前广场人潮汹涌,所有试图乘坐火车离开奉天的旅客,都将受到严格盘查,剃发易服,行迹可疑,南国口音的外乡人尤甚。
张宗昌穿着一身呢子大衣,站在大门口前,一边抽着烟,一边朝远处张望。
忽然,一个清瘦的身影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闯入他的视线。
随着来人由远及近,张宗昌的眼睛也随之眯成了两条缝,旋即连忙迈步走下台阶,迎上前去。
“江兄弟,俺还以为你不来了!”
“张大哥,你埋汰我!”江小道笑着翻身下马,“这次分别,下一次要什么时候,还能不能见着,那就不一定了,我怎么可能不来!”
张宗昌笑了笑,忽然压低了声音,问:“兄弟,那小鬼子让你给办了?”
江小道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解释。
“那就好,那就好!”张宗昌欣慰道,“兄弟,既然如此,那俺就先走了。”
“打算走水路?”
“对,先坐火车去辽南,再换船回俺老家!”
江小道从袖口里抽出一张银票,面额不算大,却也绝对拿得出手:“张大哥,山高路远,老弟不能相送,这点盘缠,你留着路上用。”
“兄弟,平白无故又拿你的钱,这怎么行!”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张宗昌的眼神却是死死的盯在银票上,简单推让了几下,便就收下了。
“既然兄弟这么热心肠,那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应该的,应该的!”
如此又闲话了几句,车站里的大广播便响了起来。
张宗昌回头看了看,转身抱拳道:“火车要开了,江兄弟,咱们后会有期!什么时候有空了,记得来山东找我!”
江小道回礼道:“张大哥也一样,有时间记得常回奉天看看。”
二人就此作别,以期江湖再会。
至于当日酒桌上“横扫华北,十里洋场风光风光”的豪言壮语,是否能够成行,暂且不在话下。
…………
串儿铃声响,蓝蓬马车停靠在冯家大宅门前。
胡小妍坐在车上,挑开门帘,歪出脑袋,热切地看向宅院大门。
小花站在台阶前,一边往掌心哈气,一边冻得来回跺脚;赵国砚和四风口绕在马车周围,神情戒备地东张西望。
少倾,宅院大门打开,刘玉清搀着身穿貂皮大衣的许如清走出院子。
“串儿红”的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尽管神情看上去仍然有点木讷,远不如从前那般谈笑自若,但整个人看上去已不再如惊弓之鸟那般神经兮兮。
姐妹俩一前一后地走出宅院。
许如清不时回头,难为情地笑道:“师姐,这几天,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话!哪没照顾好你,你就直说,可不带这么挤兑人的!”刘玉清笑着回道。
“呀!小妍,你们来啦!”
“大姑。”看见“串儿红”恢复得不错,胡小妍倍感欣慰,“我来接你回家了。”
小花也立马走上前,恭敬道:“姑奶奶,我扶着你。”
许如清笑着连连点头,左右环顾了一圈儿,却问:“小道怎么没来?”
“他去火车站送一個朋友,待会儿就回去了。”胡小妍解释说,“大姑,外头冷,快上车坐着吧!”
许如清又跟师姐闲话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地爬上马车。
胡小妍往前挪蹭了几下,待到把大姑安顿好以后,方才压低了声音,问:“玉清姑,我大姑现在怎么样?这是——好了?”
刘玉清无奈地摇了摇头:“嗐!一阵一阵的,说糊涂就糊涂,说明白也明白,总之是不能吓着,一吓就犯病,又打又闹的,你们可得好好看住喽。反正,生意上的事儿,如清是干不了了。”
胡小妍垂下眼睛,有些失望地说:“好,我知道了。”
刘玉清又问:“听说,你和小道把白家和周家的生意都吃了,其他的倒还好说,‘会芳里’的生意,你们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不知道,小道不让我掺和‘会芳里’的生意,也许会在窑姐儿里头提拔一个吧。好在快过年了,最近生意不多,还能勉强维持,等过完年以后再说吧。”
“你们要是缺人手,我倒有个推荐。”
胡小妍眼前一亮:“玉清姑请说。”
话到嘴边,刘玉清却又显出一丝犹豫:“这人名叫薛应清,比你们大不了太多,是我同门里最小的师妹,她入门时,我已经快要退了,也没什么交集。不过,我以前常听如清提起过她,想要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