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财,即便没有“穿堂风”的能耐,也差不了太多。
韩心远稍显郁闷,“会芳里”的生意,虽有恢复,但少了“串儿红”,总是难能更进一步。
生意即是如此——不进则退。
赵国砚各处收租、收保,顶着江家的名号,自然万事亨通,无有阻碍。
刘雁声管的账目,跟韩、钟两家一对,也是四平八稳,挑不出毛病。
可问题便也出在这一个“稳”字上,没有横财,没有新的财路,便无异于原地踏步。
胡小妍默默听完众人汇报,单转过头,看向刘雁声,却说:“雁声,最近生意上的进项,能换现洋,尽量去换现洋,黑钱庄的价差,只要不是太离谱,也都一并换了。”
刘雁声连连点头:“大嫂也听说小洋票要毛慌了?”
胡小妍应声道:“报纸上看见的,以防万一。”
“什么报纸?”江连横想起白天苏文棋的话,便说,“《盛京时报》?那报纸,都是二鬼子写的玩意儿,不能信!官银号倒闭,那还得了?”
胡小妍顾及他的面子,便耐下性子,微笑道:“连横说得也有道理,但真金白银,总是错不了。你们最近,尽量多收现洋,手上的小洋票,能兑的,先兑一些,看看情况再说。”
众人点头领命,又闲话了几句,便起身告退。
屋子里刚一静下来,江连横就扯着嗓门喊道:“小花!把屋里的菜热一热,你嫂子要吃饭了。”
“别喊了,我不饿!”胡小妍冷着脸说。
“刚才你不说正要吃么!”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啧!媳妇儿,差不多得了!”江连横主动示弱,“我不就叫了个堂会么,花不了几个钱!”
“是就光一个堂会的事儿么?”胡小妍反问,“你也不看看,你这一年花了多少钱!”
“花就花了呗!又不是不能挣!”
“挣,在哪儿挣呢?你知不知道家里现在啥情况?”
“啥情况?”
“我给你拿账本去。”
“我不看!”江连横连忙摆手,“仨瓜俩枣的,没意思!”
胡小妍也不勉强:“好,那我跟你说。”
“行,那你说吧!”江小道一边拆开宾客送的贺礼,一边提醒道,“说完可得吃饭啊!”
于是,胡小妍便开始细说从头。
“盖宅子的钱,我先不跟你算,请了那么多下人,有没有必要,我也先不说。就说咱现在手上看场的崽子,往少了说,也得四五十吧?平均合每人二十元月钱,一月就是一千元,一年就是一万,这还不算年底的红包,国砚他们的分红。”
“那又咋了?人饰衣服马饰鞍,这叫门面,不能省!知道不?”
江小道拆开一个白瓷瓶,小心放在茶桌上,转头又去拆下一个。
“问题是,咱们现在进项少呀!”胡小妍接着说,“门面倒是有了,横不能一年到头白忙活吧?”
“诶!这你就不懂了!”江连横否认道,“咱现在的生意,为啥能四平八稳啊?就是因为这个门面,赌坊、娼馆,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干的么?你把门面撤下来,生意他就稳不了。”
“那也太多了。”
“不多!我这四五十人,可不是滥竽充数,都是能打的人。我爹以前说过,周云甫最牛的时候,手下大几百人呢!”
胡小妍冷笑一声,却问:“那周家倒的时候,那大几百人在哪?”
江连横又拆开了一套西餐具,旋即摇了摇头:“你不能这么看。”
其实,两人的说法,都没有错,无非是一内一外,考量的角度不同罢了。
里子上,钱财不够用,是事实。
面子上,一旦声势颓下来,外人便会趁虚而入,这也是事实。
可话又说回来,周云甫当年手下能有大几百人,如今的江连横因何就办不到?
这原因便就复杂了。
一则,周云甫当年最盛之时,恰逢庚子国难以后,盛京将军远遁,地面上权力真空,自是不受官府约束。
二则,周云甫积累数十年,方才达到峰极,江连横草创之初,在奉天响了蔓儿,但还远不到声名远播的地步,更达不到让人倒贴拜门的程度。
三则,也是最重要的一环,较之于周云甫当年,江连横缺了一条财路,恰如断腿而行。
掀开礼盒,江连横的目光顿时定住。
礼盒内,是一块巴掌大小、由白纸包裹的物件,如同一份茶饼,封条上写着四个字——硬度土产。
胡小妍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
无需拆开细看,江连横闻着味儿便知,这是走私来的洋土。
巴掌大小的一块,抵得上十亩庄家,一年的收成,难怪烟农抵抗禁烟。
“西风!”江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