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
小矮个一拍大腿,起身便要离开,却不想,反被江连横一把按住胳膊。
“等会儿!”江连横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哥们儿,东西还我。”
小矮个瞳孔微震,脸上的笑容渐渐干瘪:“哥,说啥呢?”
“别穷对付了!‘二仙传道’都不带,就敢上火轮子开张,真拿我当空子?”江连横一边说,一边摘下礼帽,露出别在帽顶里的手枪,并问,“这个你要不要?”
小矮个看了看对面两个蒙圈的乘客,眼珠滴溜溜一转,当即高声笑道:“哎呀!哥,是你啊!刚才戴个帽子,我都没认出来你!你这是上哪去啊?”
江湖规矩,互不拆台。
江连横本就无心拿他,只想要回自己的钱包,于是便配合着点点头:“营口。”
“嗬!巧了不是?我也去营口!”
小矮个一边回应,一边暗地里将钱包交还到江连横手上。
其他乘客见两人熟识,便也不再多看,自顾自地靠在椅背上浅睡。
这小矮个看人先看鞋,便已然露出荣家门的习惯。
所谓身形浪荡、履华而整者,必是富贵公子。
只可惜,他打了眼。
江连横对外说是荣家半吊子,那是谦词,实则打小儿师从六叔,哪怕学艺再怎么不精,也比一般蟊贼强上百倍有余。
关公面前耍大刀,算是正怼枪口上了。
这时,赵国砚也从后头车厢走过来,小矮个见状,连忙低声赔笑,道了几声辛苦,便打算起身离开。
没想到,江连横却又将其拉住,低声问:“兄弟,你真去营口?”
小矮个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啊!老哥,咱都认了门儿了,我还蒙你干啥?”
“那地儿——你常去?”
“有个三两回吧!咋了?”
江连横冲赵国砚使了个眼色,说:“去三车五排三座坐一会儿,我跟朋友说两句话。”
跑江湖的消息灵通,又同是一个门里的人,借力探探风,总没有错。
四下有人,谈到关键处,二人便以春点相对。
江连横问:“兄弟,亮纲报报迎头?”
小矮个答:“太客气了,没号,叫我闯虎就行。”
“哪儿人呢?”
“黑龙江。”
“大老远的,南下往这撩?”
“嗐!这不前两年鼠疫闹得么!出来跑跑,心就野了,不爱回去。”
江连横点点头,又问:“那你去营口干啥?奉天的火点,不比营口多?”
闯虎出人意料地回道:“我去营口疃柴(说书)去!”
“啥玩意儿?哥们儿,你不是荣家门儿的么?”
“嗐!老哥,那只能算我的业余爱好!”
细问之下,方才知道,这闯虎虽然是个小佛爷,却是野路子出身,荣家门没正经学过艺;疃柴也没个师门,算是个“海清”。
因为体格又矮又瘦,爹妈不管,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从小没少挨熊、受欺负,一身本事全凭摸爬滚打,搁实践出真知里练出来的能耐,后来渐渐通了春点,才开始闯荡江湖。
他干荣家活儿,还给自己立规矩:一不偷金银钞票;二不偷珠宝首饰;三不偷救命钱财。
要是问他偷什么?
闯虎便笑着回答——偷风,偷月!
江连横熟知春点,这句话却没听明白,思来想去,却问:“你不说你不荣杵子么?合着我倒霉,拿我破戒开张来了?”
“不不不!”闯虎连忙解释,“哥,你也是门里人,肯定知道,咱不能走空穴呀!不吉利!”
说来说去,所谓规矩,还是一句屁话!
江连横有点不耐烦,直问:“不是,哥们儿,你主业到底是哪行啊?”
闯虎低头挠挠脑袋,稍微有点难为情,却说:“哥,其实——我是一个作家。”
江连横神情愕然,歪斜着身子,仿佛是在打量着一个稀罕物件儿。
“哥们儿,你是实在没饭辙了,还是哪根筋搭错弦儿?整这么个天杀的行当混饭吃?”江连横不解道,“再者说,你一个作家,不写书,去疃柴干啥?”
闯虎眼神落寞,说:“哥,你以为我想啊?那些个报馆嫌我写的不好,我得先拿去疃柴练练,没准儿,一炮而红,到时候得报馆找我来写稿。这叫——曲线救国!”
“你吃得可够杂的!”江连横受老爹影响,对野书也感兴趣,便不由得问,“你都写啥呀?武侠?”
闯虎神秘一笑,茑悄地从怀里抽出一本小册子,递到江连横手上,压低了声音说:“哥,你上眼瞅瞅,给我提点建议。”
江连横接过来,低头一看,却是一本手写的蓝皮线装书——“《闺中纪实》?”
话一说出口,对面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