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车上没有镜子,唐毅雄能想象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头上有杂草,脸上泥土混合着汗液,身上的衣服也沾满泥土。要是说在草地里滚了一晚,肯定有人相信。
孤听云调转车头往回开,在半路上天大亮,附近村子的村民在田地间开始一天的劳作。
到达法租界的关卡,刚进行完换班,新到岗的巡捕恰好认唐毅雄。
“哎呦,唐少爷,你这么早的到城外干什么?呦,这还有个漂亮妞!”
“老子干什么要你管!开闸!”
“哥几个动作快点。”巡捕催促兄弟抬开栅栏,回头对唐少说:“唐少,最近查的严,象征性的查一下,上头要是问起来,得有个交待。”
“交待个屁!老子出城玩一趟,你要老子交待!给你脸了!”
巡捕不解的问道:“都说百乐门大世界才是好玩的地方,唐少可是常客,这城外荒郊野岭的有什么好玩的?”
“你懂个屁!天当被地当床,你得体会大自然的乐趣。”
巡捕看两人衣衫不整,身上还带着草叶,看起来战斗很激烈,持续到天亮。
“我服了,还是唐少会玩。”巡捕猥琐的笑了。
唐毅雄从衣兜中摸出钞票,抽出几张甩给巡捕,“拿去喝茶。”
孤听云加速驶过关卡,巡捕目送着唐毅雄潇洒离开。
“不愧是唐家大少。”巡捕把手中的钞票留下两张,剩下的给同伴分了。
回到唐家门口,唐毅雄肚子快饿瘪,孤听云也饿。
“等我!”
司大爷打开大门,唐毅雄冲进厨房,潘明又做了粢饭团,唐毅雄手也不洗,拿了一个塞进嘴里,顺手还给孤听云拿一个。
孤听云拿着热乎乎饭团,还有点感动,吃了一大口,称赞道:“好吃!”
“慢点吃,别噎着。”
“我走了!”孤听云开车快速离去。
唐毅雄正要回去,马路对面邻居的管家出来,第一件事是看他的院墙,确定没有血子,长出一口气,转身回家。
血字快成管家的心病,每天早上都要出门看一眼。刘疤瘌死了,估计以后不会再有血字出现。
唐毅雄小跑到家门口,想要偷偷溜回房间,洗个热水澡,再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唐老爷醒的早,正要出门锻炼,两人在门口面对面。
“你这是……”
“早啊爹,我刚锻炼回来。”唐毅雄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唐老爷捂住鼻子。
“我去洗澡了!”唐毅雄往自己的房间跑。跑快了从身上往下掉土。
唐老爷看着儿子的背影,有点懵。三年前儿子晚上在百乐门厮混,还可以理解,毕竟年轻,多少有点爱好。可儿子回来之后,喜好变了,晚上不睡觉,这是出去偷菜了?
唐毅雄浑身刺痒,回到房间,赶快脱掉脏衣服,舒服的洗了个澡,回到床上补觉,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
扔在门口的脏衣服没了,全身上下酸痛。挖人祖坟这种事,是个体力活。
今天就不去巡捕房上班,唐毅雄要干点私活,打电话叫来林二狗。
“少爷,兄弟们已经尽力在找,再给我点时间,肯定把那辆车找到。”
“叫你来是有别的事,你熟悉上海滩地形,跟我出去一趟。”唐毅雄让林二狗换一辆车,由他开着到了中央巡捕房的大门口。
唐毅雄来不及做黑布头罩,找了一块黑布把头罩住,“开吧,车开的慢一点。”
林二狗往前开了没多远,唐毅雄就听到电车的叮叮声,接着是卖报声。开头比较顺利,可是拐过一个路口,车开进一条死胡同。林二狗只好倒车出来。
“到卖报的地方,重新开始。”唐毅雄再次戴上黑布,努力回忆当时的感官。
第二次尝试依旧失败,始终没有找到施工地段。尝试了无数次,依旧没有进展。
“停车。”
唐毅雄不想毫无头绪的找下去,两人在路边抽烟,重新调整好状态。林二狗想要用笨办法,找来兄弟搜索,掘地三尺也要把松井公馆找出来。
“再开一次。”唐毅雄坐在副驾驶,看着路面状况。行驶到一个路口,路边堆砌着大量的青石板。
“道回去。”
林二狗倒车到路口,整条路都在重新修葺,铺设碎石和青石板。唐毅雄之前听到的就是修葺道路的声音。
“晓得了。”林二狗换了一条路,沿着修路的方向找,看到了拱桥,另一边的道路看起来坑坑洼洼,车开过去肯定很颠簸。
唐毅雄没让林二狗把车开过去,车停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两人步行下车,走到桥头,假装在看风景,桥下河水碧绿,林二狗用脚踢下一小块碎石,石头落入水中泛起涟漪。
桥边不远处就有一栋被高大院墙包围,唐毅雄看到建筑的外墙,确定就是松井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