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纪见刘协这个时候还做不了决定,心都凉了。
嗫嚅了几下,耿纪再次道:“陛下,形势很危急。”
“已经容不下多少考虑时间了。”
“而且,江东未必肯答应!”
“我们需要时间去游说对方。”
刘协看向耿纪,惨白的脸上爬上愤怒道:“你要朕再次做傀儡,朕却连思考的时间都不能有吗?”
“如果朕要争着做这傀儡,当初,朕为何不跟着曹操离去?”
“朕堂堂大汉天子,如今,已经卑微到要向一臣子摇尾乞怜吗?”
“大将军!”
“你可是云台二十八将的后代。”
“连你也不忠诚了吗?”
耿纪:“.”
迎着刘协唾沫四溅,耿纪躬身行了一礼,沙哑着声音道:“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刘协一脸失望地摆了摆手道:“罢了。如今这形势,人人自保,都如此而已。”
“诺大的天下,已经看不到一个忠臣了。”
“伱退下吧!”
“等朕想好了,再告诉你。”
耿纪这才退了出去。
这里才退出皇宫大殿,就见到孔融急匆匆而来。
见到耿纪出来,孔融忙问道:“陛下怎么说?”
耿纪摇了摇头道:“陛下说,他要时间考虑。”
孔融:“.”
耿纪仰天叹气道:“悔不该杀荀彧!荀彧当初写信给吴侯,如果我不派人告诉陛下,而是引来江东大军。”
“彼时,袁绍还不知道中原情况。”
“江东占据了整个中原,至少,陛下还能高坐皇宫。”
“如今,这大汉,看来是要亡了。”
孔融也长叹一口气。
没有再理会耿纪,孔融直接回到府邸。
府邸院子里,他的妻子徐氏挺着个大肚子,正在看着儿子孔祺写字。
见到孔融回来,徐氏看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外面情形如何了?”
孔融走到两人身边,摇了摇头道:“已经是孤城了,四面八方没有英豪来援。”
“早年我在北海为相,尚且有人来救。”
“如今,汉室气数已尽。”
“而天子,又不愿意向寿春的江东大军求援。”
“恐怕,我们都要战死在这里了。”
徐氏低下头,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落下泪来,哽咽道:“妾身不惧死,只是,这孩子还没有来得及看看夫君你这个父亲,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世界一眼。”
孔融眼眶也有些泛红。
蹲下身,孔融看着儿子孔祺,强笑道:“祺儿,为父在江东那边有一好友,名叫张昭,是徐州牧。为父,让人将你送到寿春,你见到江东大军,就说你是张昭义子,记得吗?”
徐氏看向孔祺,眼泪如断线的珠子。
孔祺仰起头,看着徐氏和孔融,摇了摇头。
孔融声音也有些颤抖,抚摸着孔祺的脸道:“乖孩子,你还要给我孔家留下血脉。而且,人生很美好——”
孔祺依旧摇头道:“父亲和娘亲都死了,孩儿也不要独活。”
“寄人篱下,猪狗不如。”
“而且,如果能够和父亲、娘亲一起下黄泉,一家团员,孩儿有何遗憾呢?”
“父亲、娘亲都不在,孩儿独活在世上,以后见到其他人有父亲,有娘亲,孩儿如何面对?”
徐氏将孔祺拥入怀中,嚎啕大哭。
孔融将徐氏和孔祺一起揽入怀中,也滚落下泪来,颤声道:“我孔融空有一身才华,却上不能报效国家,下不能保护妻儿,真不是个男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
终于,第六天上午。
刘协吃完早饭,正在皇宫里垂头丧气。
一个小吏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道:“不好了,陛下,大将军刚刚得到消息,袁绍率领十万大军,已经距离许都不足半天的路程了!”
刘协脸色刷得下惨白,手脚冰凉。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忙道:“立即让大将军派人赶往寿春,让寿春江东大军来援!”
小吏又急匆匆地跑了开去。
寿春。
城西城墙上,旌旗阵阵。
城墙上的防御工事早已经准备就绪。
无数的将士戍守各处。
陈宫、太史慈等将领在城墙上不断来回巡逻。
城内,所有世家大族和老百姓都已经被遣散,向合肥、舒县等地汇聚。
如今,只剩下江东将士了。
工匠们在城墙附近安装起了霹雳车。
无数的巨石从四面八方搬运到霹雳车附近。
城内的建筑纷纷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