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威望不足,平素不得丹阳兵军心。
曹豹死后,许耽等丹阳兵部将唯恐我清算,拒白门楼死守,拖延到吕布从小沛赶来,将其接应入城。
我还试图与之厮杀,可寡不敌众,午前被迫远遁。
又经过一日一夜奔逃,刚才入夜时赶到淮阴。”
张飞一五一十说得非常详细,从他的叙述里,也可以听出些值得翻案的地方:
历史上的张飞丢下邳,跟“酒后误事、鞭挞吕布岳父”毫无关系。
曹豹根本不是吕布的岳父,他就是对刘备的统治不满,才自发想要趁机叛变。
而张飞的过错,主要是发现叛变后、没能及时以雷霆手段压服其他丹阳旧将,但跟喝酒打人没什么关系。
诸葛瑾倒是不太在乎这些细节,他从张飞的陈述里,得到了他想要的关键细节后,便立刻转向刘备解说:
“张都尉昨日上午丢的下邳,如今就已经到了这里,可见两地相距实在太近,马快之人与马慢之人,也不足以拉开太大时间差。
因此我估计,纪灵那边快一点的话,后半夜也能得到这個消息。
如此其士气必然高涨,我军再想进攻,纪灵必能死战不退。
而且他反而会因此坚定信心,断定下邳被偷袭是真的,绝非我军故意散播的假情报,所以我军才急切求战。
相比之下,我军若按兵不动。说不定纪灵反而会狐疑求证,担心所谓的‘下邳有失’是诱敌示弱之策,或是捕风捉影的假消息。
最初几日他或许会疑神疑鬼,但等到数日后刘勋与他会师,他们的戒心也就会放松到极点。
毕竟以兵法常理度之,在他们尚未会师之前,将军都不敢主动求战或是劫营,那又怎么可能在他们会师成功后才袭击呢?
到时候将军再趁其懈怠反其道而行之,或许有一线生机。此所谓兵法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刘备静静听完,没有插话打断,只是揪着自己嘴唇上的小胡子,用力之大,都快揪下来了。
一旁的孙乾听完后,反复琢磨,总觉得这个计策太过行险,却看不出什么收益,不由忧心忡忡地说:
“先生顾虑纪灵可能会有所提防,倒也说得通。
可是仅仅为了这么一点心理士气差距,就多拖好几天,未必变数太大,是不是太不值了?
我军粮草本就不足,即使此战击退敌军,也不能马上得到补给。
总要转军后方的海西县,或是再强行攻下某处袁术军的屯粮据点,才能算是彻底渡过生死难关。
主公必须为这些后招留足粮草,否则就算一时打赢了,军队还是会粮尽溃散。
而且,要对我军将士封锁下邳被偷袭的噩耗,那也是非常不易的,
封一两天还做得到,想封四五日甚至更久,说不定就会冒出纰漏。
一旦噩耗泄露,军心崩溃,到时候再想殊死一搏都没机会了。”
孙乾阐述自己的担忧时,诸葛瑾同样没有打断,反而非常有风度地拿了一支笔,在废纸上简单作些笔记,归纳对方的论点。
等分析清楚后,诸葛瑾才有条不紊地伸出一根手指:
“你所言那几点疑虑,我便一一拆解,先从军粮问题说起。
你也说了,要确保大军不溃,仅仅打赢眼前这仗还不够。还得转军海西,或是强攻一个袁军屯粮据点——
那么请问,海西县的屯粮还有多少?大军如果过去,够吃多长时间?”
孙乾本身就是户曹从事,对这个问题倒是应声而答:
“海西僻处淮河入海口,并非兵家必争之地,平时驻军不过千余,所以也没专门屯粮……
那里的余粮,够当地驻军吃三五个月应该没问题。若是主力前往,人数暴涨十倍,估计也就半个月吧。”
“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大军往返路上就能耗掉一半多,”
诸葛瑾非常果断地指出,“所以,其实我们就只有一个选项,那就是野战获胜后,必须再攻下一座袁军屯粮据点作为根基,别无他法。”
孙乾这次没有犹豫,立刻无奈地点了点头。
诸葛瑾继续步步紧逼:“那么你以为,这个‘非攻不可’的敌军屯粮地,究竟选哪里呢?”
孙乾一愣,没法马上回答。
他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还反复看了地图,然后才郑重说道:
“我军只有西、南两面是袁术地盘,若能野战破敌,后续无非是顺着敌军的来路掩杀。
所以要么反夺纪灵的出兵地盱眙,要么反夺刘勋的出兵地广陵县,别无第三个选择。
而盱眙是我军几天前才有序放弃的,城内没有余粮,纪灵自己的军粮都得从更上游的淮陵运来。
倒是刘勋的出兵地广陵县,是去年就被孙策从刘繇手中攻取、而后转交给袁术。刘勋在那儿应该有些积蓄。
所以反攻广陵县、夺取当地余粮养兵,应该是我军唯一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