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脾气,看似为人着想,实则令人难堪了。
诸葛瑾只好组织了一下措辞,提醒道:“将军,我虽没见过子龙,但听云长、益德偶尔提起,也能大致揣摩出他是高傲志节之人。
他因兄丧而离去时,将军尚且在与田楷合力助陶恭祖抗曹,当时陶恭祖还未过世、也还未以徐州牧之位相让吧?”
刘备回忆了一下时间,点头道:“确是如此,那又如何?”
诸葛瑾叹道:“对于有气节之人,他自问与将军算是患难之交,而他因兄丧而离去时,将军也尚未发迹。在他离去后,将军骤升高位,他若是守完丧立刻回来,岂不是显得嫌贫寒而贪富贵?
既然如此,他说不定会在老家结庐而居,并不出仕,只等将军主动相召,否则便不仕他主,以显其气节。我军如今刚刚丢了徐州三郡,只剩最后一个半郡,也算是形势危急之时。
此时派宪和去召,极言急需子龙之力为臂助,他定会星夜前来。还能全他雪中送炭之义,全将军与子龙相知之雅,岂不美哉?”
说句良心话,诸葛瑾这番道理,其实未必对。
他只是因为知道历史上赵云回老家后,六年没出来投奔,然后从这个结果逆推,随便诌了一个心理活动,赵云内心未必真是这么想的。
但这都没关系,诸葛瑾可以判断出,只要赵云有了台阶下,刘备越把自己的处境说得艰难,然后相请,赵云就越容易来,他本来就跟刘备交情铁到那个程度了,让他有个雪中送炭的心理暗示,有助于对方下决心。
诸葛瑾觉得,历史上刘备这一波,也算是“因为觉得太了解对方,怕对方另有难言之隐,尴尬,所以宁可错过也不主动”。
最后明明两年多就能回来的,非要拖个六年才回来。
自己这番劝导,也算是积德行善了,让赵云提前三年半实打实做事,别错过立功的机会,对大家都好。
刘备细细琢磨了诸葛瑾的心理推演,眼神也是越来越亮:
“我怎么没想到?子瑜,我素来自问善于下士,对待人接物从不需要人教。没想到,你不但会别的,连我最引以为豪的长处,你都能点拨出我的不足来,真是……匪夷所思!”
刘备已经被诸葛瑾震撼过多次了,但他自问这次的震撼依然是最强烈的。
因为诸葛瑾居然在情商和心理学领域,都能稍稍点拨他,那可是他刘备最引以为豪的最强项啊!
殊不知,诸葛瑾这次依然是靠开挂,他也就只能分析分析田豫和赵云等人的心态,
你让他找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来、从零开始分析,那刘备的情商分析力绝对完爆他八条街。
“我这便去安排,国让,子仲,有一事与你们商议!”
刘备欣喜若狂,火急火燎就拉着糜竺、田豫,到偏厅另行议事,丝毫不顾这是在宋家的立户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