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来访的这三人中,步骘、严畯都是诸葛瑾的同窗,但卫旌不是。
只不过卫旌跟步骘同龄,又都是广陵老乡,所以两人是结伴逃难去的吴郡,现在步骘回来就拉他一起回来了。
诸葛瑾连忙把几人往屋里让,问起他们有没有见过本地官员。
步骘也直说:“已见过刘使君了,蒙使君不弃,当即便授予了我们各曹从事、书佐之职。严兄阅历丰富,直接出任从事。
我和卫兄毕竟年少,权且任数月书佐,使君还劝勉说,只要不出纰漏,等明年及冠,再升从事。”
步骘和卫旌比诸葛瑾还年轻两岁,今年才十九,直接给从事确实有点不能服众。
刘备这已经是看在步骘是诸葛瑾同学的份上,才不管不问、直接给一个曹的副职试试水。
几人一番寒暄,互相勉励,然后诸葛瑾留大伙喝了一顿酒,上了各种好菜,还蒸了一条七八斤的巨大海鲈鱼,葱姜料酒调味。
这烹饪方法,既简单,又超越了当时的普遍做法——汉朝人吃鱼普遍还是水煮的,倒不是不会蒸,而是嫌烧火上汽太慢,浪费柴火还麻烦。
步骘等人只觉鲜美无比,一边赞叹诸葛兄会享受生活,但一边又觉得好奇。
因为在安排酒席的过程中,步骘亲眼见到,诸葛瑾虽非亲自下厨,但也会偶尔指点烹饪。他家中仆人貌似很少,婢女更是没看见。
虽说这年头穷人都自己做饭,但诸葛瑾已经是两千石校尉,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他们并不知道,诸葛瑾只是对古人的某些烹饪技法细节、实在看不下去,才有此一幕。
宴席结束后,严畯、卫旌叙完旧就先走了。
步骘跟他交情最近,又多留下聊一会儿,他便忍不住提醒:“子瑜兄,你如今身居要职,君子远庖厨,纵然没成家,身边连个庖厨、婢女也无么?”
诸葛瑾这才随口解释:“原本是有的,月初家中分户析产,就都送走了。我想着马上要出远门,也就没再折腾,到了豫章再另行置业买婢不迟。”
诸葛瑾当然不是简朴之人,他也很想养一群专业驱使之人,分工明确,帮他提高工作生活效率。
只是马上要离开广陵,这点时间懒得折腾,忍一忍就过去了。
步骘摇摇头:“你去了豫章,也是人生地不熟,临时找能找到什么用心伺候之人?还是要带些心腹体己才好。
没想到你如此自苦,难怪来之前,伯父还托我转达,说是想表达一下步家的感激,我当时还觉得不太妥当……”
诸葛瑾见步骘说着说着,脸色有些尴尬,大致也猜到了几分。
步骘犹豫了一下后,果然还是说道:“伯父说,多赖子瑜在使君面前美言,除了我之外,族中子弟均能多得补吏的机会。四婶家中只剩孤女,此前也多赖使君钱粮接济养活。
伯父得知兄似乎对四妹印象不错,兄若不弃,可以把她接走。她年纪还小,就不谈妾不妾的了,先带在身边,让她洒扫侍奉便是。”
诸葛瑾有些意外,提醒道:“子山贤弟,以你我交情,我岂是趁人之危之人?”
步骘:“我岂能不知兄之人品?这也不是趁人之危,此事并非我想到的,是伯父自起此念。我与四妹亲缘较远,她们的事情也轮不到我管。
只是伯父没机会跟你细细求告,这才让我有机会时转达一句。若非今日见兄宅内萧条,我也没打算开口,四妹失怙,此乃两全其美之事。”
步骘一副置身事外、只是带个话的谦退表现,倒是让诸葛瑾稍稍放松了些。
他看得出来,步骘倒也不至于很想靠裙带关系上位,他似乎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
这一点上,倒是跟诸葛瑾很像——诸葛瑾让舅舅立户、继母回娘家,放任“舅夺母志”,就是不希望万一将来继母嫁了个有权有势的人之后,世人说他诸葛瑾靠继母的关系上位。
以诸葛家的实力,需要这种东西么?
对于可能出现的潜在裙带关系,当然是统统送给宋家了,诸葛家分文不取!
所以诸葛瑾一下子就理解了,步骘也不想世人觉得他靠卖堂妹上位。
有真本事的人谁希望被当作花瓶啊。
诸葛瑾一时心有戚戚焉,喟然叹道:“这一点上,贤弟倒是与我暗合。只是你们三家不是同出一祖么?为何还有亲缘远近之说?”
步骘简明扼要介绍了两句:他父亲是妾出,跟大伯、四叔同父异母。而大伯和四叔是同母,所以四婶家的事情大伯说了算。
话里话外,就是强调,他不卖妹,最多是他大伯卖侄女,他只是带话的。
诸葛瑾看他这么急于撇清,也就爽快回应:“既如此,我也不矫情了,只是不知令妹自己是否觉得委屈。我这人不喜欢强人所难,也不喜欢看到族老牺牲孤女。”
步骘:“这应该不至于,四妹年少懵懂,但她应该觉得你谦谦君子,可以亲近,这点我是知道的。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