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以及其他当初跟他一起从益州逃来的袍泽,护送诸葛一家顺流驶往江夏。
甘宁前年从巴郡逃离时,带了近千人的部曲,不过已经折损了百余人,现在勉强剩七八百。
那些折损的兵力,都是今年早些时候,跟张济、张绣交战时损失的。
甘宁逃来荆州时,还有另外两個跟他级别差不多的益州基层将领沈弥、娄发一起逃亡。而娄发已经在秋天的张济之战中阵亡了,沈弥还剩两三百部曲。
甘宁沈弥相加,总兵力勉强超过一千,分乘三十余条大小战船顺流而下。
甘宁的部队显然更注重来去如风的航速,所以全军连一艘大型斗舰都没有,更别说楼船了。
清一色全都是只能载五十人左右的狭长流线型艨艟,干舷很低,船舷上还有开划桨孔,帆桨并用时航速如飞。
一行人出发前虽然经历了一点波折,但诸葛亮很快就发现,甘宁驾船水平很好,航速优势完全可以把耽误的时日补回来。
一路无事发生,诸葛亮也就在船上每日琢磨大哥新给他的密卷,
以及鼓捣临走前几天、黄月英送给他那箱三角板。
用尺子一块块地量三角板的斜边长度,然后把量出来的三角函数值、和常用整数开根号的值,都纪录在一张数表里,以供将来用到时直接查询抄录。
如果诸葛瑾在这儿,看到二弟这样的学习方法,一定会瞠目结舌——
这也太特么实用主义了,数表居然不是靠算的,而是用尺子量出来的。
数学课居然都能靠实验来获取数据,真是不拘一格。
短短三天,甘宁便顺汉水而下八百里,从襄阳抵达了江夏。
而诸葛亮也在三天的静心研读后,也把初三数学最后剩下的那点零碎知识,外加大哥给的“初中物理光学部分-下”(当然诸葛瑾密卷原文不是这么命名的),都给学完了。
下一步他准备掏出“光学几何在水利勘测中的初步应用”这个卷轴,在江夏航行到柴桑的这段路上,把它看完。
不过,船队在通过江夏的时候,还是稍稍耽误了一些时间。
黄祖的部队阻拦了船队,花了半天通传,诸葛亮才拿着刘表给的求援信,见到了黄祖本人。
黄祖是一个长着满脸钢针一般络腮短髯的粗豪武将,已年近五旬。
看到刘表让他出兵帮助诸葛玄的信后,黄祖倒也不敢毫无理由地公然抗命,但还是找了各种借口拖延。
不是说敌情并不严峻、或有误报,需要再探。就是说仓促之间,江夏水军无有准备,一时不得开拔。
严格来说,黄祖的第一条借口,居然还真就歪打正着了——因为豫章那边的敌情,确实不严峻,
孙策也确实还没把野心蔓延到豫章方向,他如今还在琢磨着开春后打王朗呢。
这些所谓的“军情严峻”,本来就是诸葛亮瞎编的。
所以诸葛亮也没多扯皮,只是假装苦苦哀求未果,然后苦着张脸退求其次,让黄祖至少放他和甘宁去豫章增援。
进二退一,黄祖也没有了拒绝的借口,只好放行。
……
船队顺流而下,又航行了两天。
当诸葛亮把“光学几何在水利勘测中的初步应用”这份密卷看完、重新卷好之时,船队已经驶入了鄱阳湖。
甘宁让人仔细眺望,诸葛亮也难得上瞭望斗,观赏一下一望无际的鄱阳湖景,心情颇觉壮阔。
看了一会儿,诸葛亮忽见远处水平线上出现了几艘船,小如芥子。
诸葛亮便想起刚刚密卷里学到的知识,随口问甘宁:“兴霸,你可看得出对面的船型?这种船,一般长短几何?”
甘宁也用手搭凉棚,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最大那艘,应是可载三百人的斗舰,长应该有十二丈。”
诸葛亮拿出一把尺,伸直手臂比了一下,又问:“以你估计,此船离我们多远?”
甘宁凭经验粗略估了一下,随口道:“总得有六七里吧?”
诸葛亮:“我臂长三尺半,十二丈的艨艟在此尺上,只得两分长短,缩了六千倍。那船距离我们,可不得有臂长的六千倍,那就是两万尺出头,超过九里半。”
“这么一点大小你能看得准?说不定差一毫就能差一里。”
甘宁一翻白眼,才懒得去计较这种没法验证的扯淡。他觉得诸葛亮的办法就算对,误差也会很大。
他正要找别的说辞,把诸葛亮怼回去。
但随着对面船队的靠近,看得越来越清晰,甘宁忽然大叫一声,岔开话题:
“那船队挂的是袁术的旗号!我们且转向绕去上风口,以免不测!”
诸葛亮视力确实不如甘宁敏锐,他连忙趴在瞭望斗侧壁上,死死盯着远处。
又稍微过了一会儿,两只船队各自调整航向、从对冲变为侧向交错,诸葛亮才大致看清对面全部船型。
诸葛亮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