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度大的桥,造得上下完全齐平,怎么可能扛得住重压?
所以这闸门也要学拱桥一般,让左右两门的滑槽形成角度,最后关门撞在一起时,左右拱起,而且这拱券的顶角,就要对着日常水压较高的一侧。
而且一旦做出夹角,两门相互接触的一面,也就没必要做成完全光滑平整,可以做成犬牙交错之状,搭在一起后互相榫卯楔合,再套上紧箍的闸闩。海潮越是冲刷,也只会让闸门越是紧固,除非主动往两侧拉开,否则轻易不会漏水。”
诸葛亮一边说,一边随手拿树枝在土地上画了个“v”型的结构,而原本工匠们造的闸门是“一”字形的,两条边并没有角度。
几个相对不是那么懂行的工匠,听了诸葛亮的解释后,都是眼神一亮: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借鉴拱桥抗压的结构呢?如果造成两段式v拱,肯定能扛住海潮的水压了吧?
然而,那个年纪最大、胡子花白的功曹老吏,却没有轻易被诸葛亮的建议唬住。
只见他无奈摇摇头,露出一副“小年轻果然不靠谱”的表情,哂笑道:“孺子不曾见过广陵潮倒灌邗沟之景吧?此法只是想当然耳,若是把闸门造成两段互相拱榫之状,固然不难。
可你想过没有,这个拱榫到底朝向哪一个方向才好?若是退潮时,长江水位是远远低于上游淮河、射阳泽来水水位的,北高南低,若是涨潮时,又有可能南高北低。
造桥用拱抗压,有一个前提便是得确保只有拱背的方向承压。若是承压方向忽而向南、忽而向北,一旦拱腹受压之时,此闸怕是立时崩溃!
便如鸡卵,手握蛋壳时,用力握紧也不易让蛋壳破碎,只因蛋壳外拱。可雏鸟破壳时,气力何其微弱?只因从蛋壳内部用力外凿,轻易便可破壳。用这法修出来的闸门,遇到拱腹受压时,怕是脆若鸡卵!”
那老吏显然是积年治水的,经验非常丰富,在广陵工曹中也颇有威望。听了他犀利指出的问题,包括陈群在内的众人,不由又眉头紧锁,担心起来。
不过,诸葛亮却依然有所准备,面对众人的质疑,他依然智珠在握地说:“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好,但也不是没办法解决——其实,完全可以把运河与长江连接的河口,从一条变成两条,在旁边再额外开挖一条河道,开挖时,要精密测算连接口两侧,长江和淮河的水位差。
如此,将来确保邗沟与长江的两个连接口,有一个始终可以保证是长江水位高于淮河\/邗沟水位,这个口子上的闸门,就可以造成只扛从长江向邗沟冲刷的、由南往北的重压。
而另一个口子,确保始终是淮河\/邗沟的水位高于长江,哪怕是长江涨潮时,也最多堪堪持平。如此大部分时间内,这个闸门就只用承受由北往南的重压。
水压由南而北的河口,将来就只许通航由南往北的漕船,如此船只可以顺流漂下,甚至都不用划桨、拉纤,水位上升后,还能让江船直接入邗沟,不用再换船,也省了装卸人力。
水压由北而南的河口,将来就只许通航由北往南的船,道理也是一样的,自然漂流省力即可。”
诸葛亮一边说,一边在泥土上随手画了个示意地图,如今的运河河口在广陵城东,而诸葛亮随手划了一条线,
把邗沟在广陵城北往西一引,分出一条岔道,跟广陵城的西、北两侧护城河连在一起,然后再一路往西南,最后在上游大约二三十里外的位置,画到与长江相接。
陈群和那些工曹老吏看到这个计划,顿时就震惊了。
这是什么思路?这是要把二百八十里长的邗沟古运河,再挖一条三十里的岔道出来吗?这需要不少施工量吧?
不过陈群倒是反应快,他很快意识到,诸葛亮示意的时候,借用了一部分广陵城西北两侧的护城河,如果可以把重合的部分省掉,估计也就挖十几里路,这个施工量还是可以接受的。
挖十几里河道,也就相当于重新挖一遍广陵城的护城河这点工作量,弄个几万徭役,干个几个月,就能有所小成。如果确认法子可行,后续可以再慢慢拓宽的嘛。
而要是真能把南来北往的运河船分流、并且河口水位也分流,确保每个河口始终只要扛一个方向的水压,不会出现“一会儿北边水位高、一会儿南边水位高”的情况,那么拱形的闸门接合方式,似乎还真就可行了。
陈群思来想去,连忙抓着那个工曹老吏追问:“秦老,你觉得这法子可行否?真要是把河口分流,任意一个河口只要承受单向水压,拱形闸门能扛住么?”
那老吏只觉嘴唇发干,精神压力巨大,不敢贸然下结论,最后只是挣扎着说:
“这关键还是看天下有没有人能测得那么准,真的做到改个河口后、那新河口处的长江水始终高于淮河水!而且也不能留太多余量、故意让长江水高太多,那样也会开了门后关不住的!只能允许长江水刚好高那么一点点,有人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