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三日不曾再有动静,可谁知他是不是在休整兵马、从后方转运粮草,以备再战?
我们出使朝廷,却不可能三天两头派人去。要是这次不揭发刘备,而后刘备却依然敌视我们,我们岂不是要苦熬一年半载后才能再揭发刘备?”
对于这个疑问,吴景也一时语塞,他只是老成持重,并不是以智谋见长。关羽停手了,究竟是暂时停手还是大概率会长期停手,他也不敢判断,也没法分析。
吴景疑惑之际,难免目光扫向旁边那四个谋士,显然他自己也想解惑。
目光扫到张纮时,张纮也看出了他求教的诚意,这才出列奏道:“将军,我以为,关羽此番不再进兵,应该是有诚意的。刘备只是想敲打我们,逼得我们立刻表态,从而无法再跟袁术联手夹击他。
因为芜湖本就广有存粮,如今那些粮食都被关羽抢了,他要再战,根本不需要从后方运粮,只靠芜湖库存就可直接再战。而且芜湖是一日而下,根本没有惨烈厮杀,关羽的部队挟大胜之威,也没必要休整。
他此番止步于此,依我揣度,应该就是想在丹阳获取一个港口,封堵袁术的庐江军对广陵的威胁。甚至还可能有更深一层的考虑……
比如,要是将来我军真跟袁术决裂,刘备和关羽希望借助芜湖这颗钉子,阻断我们从丹阳西渡长江、抢夺庐江的机会。一旦袁术真陷入弱势,被周遭平叛诸侯围攻,到时候刘备就能顺利夺取庐江。”
张纮的话,孙策一听就觉得很有道理,分析得非常透彻。
但他的心情,却再次被张纮破坏了——张纮的每一句话,都在提醒他遭受的损失,以及此次失败的惨烈,不是“大批存粮被夺”,就是“几乎兵不血刃破城”。
实话伤人呐!
问题是,张纮刚说完,吴景就像是找到了依据,连忙表示“我刚才就是这么想的,只是我没张长史聪明、口才好,说不出他这番细致的道理”。
而朱治似乎也被张纮说服,出言赞同了吴景。
孙策手下三大太守,吴景朱治对徐琨,二比一,建议暂时别跟刘备撕破脸、忍下这口气的势力,又占据了优势。
孙策那叫一个郁闷,琢磨了许久后,他终于从张纮的话语中,又琢磨出一个问题,连忙追问:
“若果真如此,刘备关羽倒是暂时不会对我们有更大威胁。可张长史说,刘备此举或许还有一层深意,就是不希望袁术将来溃败时,我们能插手到分赃袁术地盘的行列中去,把我们逼出局外!这点也同样不能忍吧?
而且我们若不向曹操攻讦刘备野心,不抨击对刘备友好的其他江南原有牧守,我们将来就束手束脚,怕是连打王朗都不好打了!要是王朗也跟刘备示好,愿意臣服刘备,刘备又占住大义,我们还能往何处扩张?那不是捆起双手白白看着别人扩张么?”
这个新问题一抛出,张纮倒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需要思索对策。
好在一旁的张昭始终旁观者清,已经冷却好了,连忙开口道:
“将军,此事倒是不必太担心。我以为,此番我们去许都,恰恰应该少提刘备,甚至同时尽量别提及王朗。
一来,如果我们提了刘备,曹操却依然不提防刘备,则刘备必为扬州牧,而王朗也必正式投效刘备。到时候刘备奉旨讨伐袁术,我们再跟他们交战,不附逆也会沾上附逆,大义名分有亏。
二来,若是我们提了刘备、曹操也确实忌惮了刘备,那曹操肯定要提防王朗被刘备招纳,到时候就会另外下旨,确认王朗的官职,或给王朗另加将军号,令他安堵地方。
而王朗如今的官职,是三年前、天子尚在长安时所封。当时将军凭袁术号令来江东,所占的大义名分便是‘天子于长安时所封官职,皆是西凉狗贼挟持之下所发乱命,并非天子本意’,所以将军才能一路凯歌、驱逐长安所封牧守。
包括当年长安朝廷以马日磾巡狩关东、招抚诸侯,袁术竟敢直接扣下马日磾,取天子巡狩符节传达己令,也正是依据的这一点。
所以,只要天子东归后,没有重新提起给王朗封官,那王朗的地位,假以时日就还能争议。若是天子东归后,再有旨意提到了王朗的官职,那就等于一并追认了前职,届时我们还有什么理由说王朗是长安乱命所封?
因此现在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让朝廷和天子忘了王朗,千万别追认前命,提都别提到。”
张昭这番话,终于一言点醒梦中人,让孙策意识到,自己在政治上确实鲁莽了些,在抓取大义名分这个问题上,二张比他成熟太多了。
当年他能靠着袁术之命肆虐江东,最初的政治依据,就是东汉的关东士大夫,普遍觉得西凉人连人都不算,只是一群禽兽。所以董卓李傕郭汜控制皇帝时的圣旨,统统都是废纸。
但李傕是国贼,曹操现在可还不是国贼呢。刘协东迁之后,中间有那么两三年,朝廷圣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