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内处理了那么多公务,也是疲乏至极。肉身倒是没多大运动强度,关键是费脑。
刚刚靠下,大桥小桥听到动静,就过来一个揉肩一个煮茶。
诸葛瑾不想起来,大桥还是直接把麻布巾浸热水后拧干,给诸葛瑾热敷了一下脸和肩颈。
诸葛瑾想起今日的案子,忽然略微有一丁点心虚,犹豫了几秒后,用平静地语气说出:“你们可能要一辈子当奴婢了,此生都不可能洗刷。”
大桥敷热巾的纤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但语气还是非常平稳:“妾等本就是罪戚,这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将军何必一再提醒。”
诸葛瑾:“于国法自然是如此,不过原本若是假以年月,或许还有可能回转,但现在发生了一件大事,要载之史册,所以,不能惹人议论。”
诸葛瑾很有分寸,倒也不会跟女人提黄祖的案子,提了她们也未必听得懂。
他帮刘备以收容附逆的罪名攻打黄祖,这件事情最终肯定是要载之史册的。
而黄祖黄射杀了天使,当初是怎么冲突的,为什么黄祖会觉得天使拉偏架,这些就算不被正史记载,肯定也会被类似将来的《江表传之类野史笔记所载。
诸葛瑾可不能做自己打脸的事情,刚刚用“我秉公办事,绝不会跟黄祖一样收容罪戚”的姿态诱杀黄祖,回头却出尔反尔。
人无信不立嘛。
不过值此乱世,王朗,黄祖,这些势力的整合,本来就要死伤成千上万的人命。让两个女子一生为奴,如果能换来整合过程中少死千百条人命,让黄祖麾下的部将因为怯懦不敢违抗朝廷而减少抵抗,严格来算也是王道了。
大桥不知道伏波将军在想什么,但她知道,将军所想的都是成千上万人命的大事,也就怔怔地没有出声。
……
次日收拾停当,刘备和诸葛瑾便从居巢继续南归,两三日便过了濡须,然后顺流沿长江而下,在九月底回到了芜湖县。
扬州牧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的临时治所。
回到芜湖后的刘备,也按照计划先召见了步骘,跟步骘深入详谈了一番,观察步骘的志向意愿。
步骘这两年里大部分的时间在做基层地方官,最近一年多都没跟刘备当面深聊过了。再次得到重视,也让步骘内心颇有些振奋,想要建功立业。
而刘备在深聊之后,也惊讶于步骘的成长,似乎跟两年前初见时那个十九岁的年轻人完全不一样了。
刘备心中暗忖:“奇怪,子山不是子瑜的同窗么?听说子瑜来投之前,他们已经一同游学一两年了。
为何当初同窗时不见子山学问才干如何长进,如今各处一方,只是偶尔向子瑜请益,反而长进得快了?”
刘备是很清楚步骘刚被他请来时的水平的,当时只觉他仅仅在经义学问方面跟诸葛瑾相差不大,但别的方面差太远了。
莫非是开始做官之后,才意识到那些十三经没什么实用价值,要解决实际问题还是得学真本事,然后被事情逼着向子瑜请教,这才长进了?
刘备想不到别的理由,也只能这么脑补了。而一旦想通后,就觉得这个设定也挺合理的。
刘备对步骘的最新状态挺满意,在正式交给任务之前,决定再考察一个问题,便问道:“因我扬州军中名将,皆不能亲自下场与孙策对抗,所以此番与你同行的武将人选,迟迟不能敲定,不知可有良策解决?”
步骘想了想,说道:“主公军中,仅有关将军和甘、太史校尉以水战见长。但这三将地位尊贵,名声在外。其余众将,纵有位卑而实才卓越者,也往往不通水战。
而王朗逃至东冶,所需将才必须是精于山区作战,或是精于海上拦截。主公麾下,实无一人能胜任。依我之见,不如就在所遣丹阳兵中,择一二祖郎麾下部曲领兵。至于水战人才,或许能在吴郡就地寻觅。”
刘备闻言倒是大吃一惊:“在吴郡寻觅?吴郡可是孙策治下,我军如何到孙策治下找人对付孙策!”
这个问题问出,步骘反而抖擞精神,准备了一大通说辞:“主公有所不知!孙策虽然霸占丹阳、吴郡、会稽,但他所过皆残暴杀戮,得罪甚多。
在下曾早于子瑜兄一年、南下吴郡海盐县,查访当地风土人情,当时只是为子瑜兄与曼才兄打前站。若非后来子瑜兄在淮阴遭遇纪灵围城、投效主公,他原本也是要南下吴郡躬耕隐居的。
我在吴郡躬耕种瓜时,也不忘结交当地年轻向学之士,虽不入吴郡豪门之眼,却多知其恩怨。如今我得了主公差遣,能以扬州牧使者身份,堂堂正正去调处孙、王恩怨,必能诱使某些原本敢想而不敢干的吴郡怨士投效,一并去王朗处帮助主公牵制孙策、建功立业!
只是……或许需要主公许诺一些官职,不用正式授予,只要允许属下先行私下许诺,事成之后,待将来我军正式与孙氏开战,再实授兑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