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敢死队分乘三艘艨艟,齐头并进,人人配两套灌钢札甲,去把张虎栓楼船的缆绳、碇石全部砍断,让楼船从现有阵地上挪开。
诸葛瑾和庞统也来观摩了今日这一战,他俩都躲在最大的战船船舱内喝茶,听了甘宁的初步决策后,诸葛瑾心中一动:
“果然还是历史的惯性么?甘宁想出来的这一招破敌计策,跟历史上孙策让董袭当敢死队、披挂双重铁甲砍缆绳,几乎如出一辙啊。
看来,以现有的技术手段,这样的敢死队战术,确实是破楼船系泊堵河的最优解了,只能说是英雄所见略同。”
不过诸葛瑾总觉得,这些能靠技术手段解决的问题,既然他来都来了,肯定该拿出比古人更好的解,否则自己前世理工科生的天赋不就浪费了嘛。
自己还多了一两千年的军事眼界,不用白不用。
于是诸葛瑾只是稍一思索,就阻止了甘宁立刻下令:“兴霸,稍安勿躁,以敢死队上前砍缆绳、碇石,固然有可能成功,但伤亡也是小不了的。
我军的灌钢札甲防御固然强大,但也没法护住小臂、小腿,脸面。敌军埋伏准备充分,上千弓弩交叉夹射,非同小可,哪怕手足挨几箭不致命,也会残废很多将士。能用求稳的技术手段破敌,那就尽量求稳。”
甘宁对诸葛瑾自然是无条件信任,便先暂时中止了敢死队砍绳的命令,然后虚心求教:“不知将军有何良策?”
诸葛瑾想了想:“我军不是随军携带有配重式投石机么,虽说原本是攻城用的,但是砸船也行,当然最好别用到重型投石机。
因为一旦把船砸沉了,还得再慢慢拆卸,确保船体断裂漂离航道,才能让出举水航道。此地水位浅狭,如果船体完整地整个沉下去,肯定把航道都堵了。”
甘宁听了老领导“既要又要还要”的顾虑,也是一头雾水,想不明白到底是上投石机还是不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追问:“那不知将军究竟要我军现在先如何施为?”
诸葛瑾被提醒,才意识到自己思考得太久了,手下人还等着他下命令呢。
于是他立刻吩咐:“投石机只是个后手,先挪几台配重式投石机的零件下来,到两岸组装,并且布列防箭矢的藤牌大盾阵地。
趁着投石机组装的时候,兴霸,你能不能试试看,用战船船头的床子弩,把对面楼船的缆绳射断?”
甘宁顿时觉得有些异想天开:“这怎么可能?若是神射手以普通弓弩射之,隔着一两百步,或许还能射中碗口粗的绳索,但其威力肯定没法射断那么粗的绳子。至于床弩,想要精准到一两百步外射断碗口细的目标,简直……”
诸葛瑾对于这个答案,倒也不觉得失望,他本就是先随口问问。而从甘宁的回答中,他也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所以,主要是精度的问题,而不是床弩威力的问题?是射不中,而不是射中后射不断?”
甘宁一愣,没想明白上司为何要这么问,但他还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那是自然,若能射中,还是很有可能射断的,但太难了,而且缆绳、碇石可不止一条。”
诸葛瑾要的就是这个答案,而他心中也随着这一番对答,想好了应对之策,只听他又问道:
“战船上的床子弩,只能发射弩箭么?如若发射普通的长矛,或者别的东西出去,比如竹筒,能够射出去么?”
甘宁想了想:“倒也能射,但不如射弩箭时精准。实战中有时巨弩专用的箭矢用完后,仓促间也会发射普通的长矛出去杀敌,但长矛没有尾羽,飞出数十步便胡乱偏斜。”
诸葛瑾点点头:“那就尝试一次吧,我们临时赶制一些竹筒,里面灌上麻油,中间用麻绳将两个竹筒连接,然后两个竹筒外面再包一层布帛,一前一后临时固定在一起,发射前点火。如果能缠绕在对方栓船的缆绳上,把缆绳烧断,那就最好,如果无效,就用投石机砸沉吧。”
甘宁听了诸葛瑾的计划,觉得简直是匪夷所思。
但只有诸葛瑾知道,这是符合物理学原理的,他这其实就是把后世大航海时代、滑膛炮用的链弹,搞成了用床子弩发射的简易版本,射程更近,动能更低。
后世的链弹,就是两个铁球一前一后塞进炮膛,然后铁球之间有根铁链相连。发射后因为两端质量惯性大,链弹就会甩起来,缠绕到敌舰的桅杆、索具缆绳上,然后把那些细长的物体统统扫断,让敌舰失去动力。
当然改用床子弩后,因为发射动能至少低了一个数量级,指望靠动能削断是不太可能了,但只要弹射的是燃烧物,缠绕在敌舰缆绳、碇索上后,用燃烧的麻油把那些东西烧断,还是很有把握的。
链弹最大的价值,还是在于极大增加了对于细长物体的命中率。
原本是一个点打一条线,点要精准落在线上才能打断线。上了链弹之后,就变成了一条线打另一条线,只要别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