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四月十六,长沙郡巴丘县以北的长江江面上。
千帆竞渡,百舸争流,足足七百多艘艨艟级以上的战船,运载着数万大军,浩浩荡荡来到洞庭湖口。
最大的一艘新式战舰上,甘宁的“抚军中郎将”锦旗在桅顶猎猎飘荡。
张羡是四月初六起的兵,四月初十才走水路出洞庭湖、离开长沙郡地界。十一日被武昌县的刘备探知,并且立刻起兵拦截。
从武昌到长沙郡的巴丘岳阳,是需要走长江逆流而上的,行军速度比较慢。
全程直线距离是三百五十里,但长江在这一段航道比较蜿蜒曲折,所以水路行程要接近五百里了。
中间要途径地势险要的赤壁,两岸百余里都没有城池。这地方也是后世的湘鄂交界山区,人烟稀少。两岸山势崎岖,没有道路,只能走水路。
通过赤壁这段江面后,再往南还要经过两座小县城蒲圻、州陵,才能抵达巴丘。
刘备军也是花了整整五天,才赶完这么远的路,已经算很突然了。
甘宁本人拿着东海郡水晶打磨的低倍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前方烟波浩渺的湖面,跟同船的张飞交代道:
“张将军一路保重,我护送你到洞庭西岸的澧水河口,后续就要靠你自己沿澧水轻装疾进,因粮于敌了。我得先送赵将军取巴丘,再拦截张羡北伐军的水路归途。至少十五天后,才有后续粮船给你运粮。”
甘宁至今还是比张飞赵云稍低一级,只是中郎将,对偏、裨将军也不敢称字,只称职务,略显有些拘束。
张飞摩拳擦掌,并不介意:“大哥早就关照过了,我一路过去随便迫降几个武陵小县,还怕没有军粮?我军来得如此之快,金旋匹夫岂能处处提防!”
甘宁也就跟张飞客气客气,见张飞并不介意,他也就顺利把张飞护送到澧水河口,确认不会再遇到荆南叛军的水军拦截,就分道扬镳了。
从洞庭湖再往上游,走长江的话航道会非常曲折,水势也相对湍急,而且沿途会惊扰江北的刘表军,大约要走四百多里路才能到孱陵,又得航行五六天。
而如果走澧水,航道几乎是笔直向西的,水流也平缓些,只要二百里水路,然后再往北离开河道走几十里陆路,也能到孱陵,能比走长江节约两三天时间。
张飞这一路最重要的是赶时间,所以宁可最后走一天陆路。
……
甘宁跟张飞分开后,继续折回洞庭湖东岸,找了一处港口锚地,把赵云的部队卸载登陆,随后赵云就分兵直扑巴丘,先把这个控扼洞庭、云梦要冲的湖口县城给围了。
甘宁的舰队驶入洞庭湖时,巴丘的长沙守军瞭望哨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但毫无办法。
守军只能是眼睁睁看着赵云登陆、围困,根本不敢出城迎击拦截。更不敢玩什么“半渡而击”、趁赵云登陆时把他推下湖。
赵云就这么一帆风顺地把巴丘团团围住,然后让人准备攻城、组装葛公车和其他攻城器械,一边大展旌旗、亲自出阵威慑,派骂阵手传话劝降。
赵云原本以为,巴丘能够和平解决。毕竟张羡手下也没什么以坚毅闻名的名将、猛将,不可能处处都有心腹死守。
如果是长沙郡治临湘县这种心腹之地,死守到底的可能性或许比较大。
然而,守将的反应,却出乎了赵云的意料。
只见巴丘城头,一名儒将亲自巡城弹压士卒,还让军法队反复宣扬朝廷大义。
“不要慌!赵云不过是反贼刘备部将,张使君才是奉许都朝廷诏书的忠臣!我军以顺诛逆,只要死守城池便可!张使君肯定会回师救援的!其余各郡勤王义师也不日便到!”
赵云隔着很远,一开始倒也听不分明城头到底在嚷嚷些什么,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赵云不由狐疑,忙问左右几个荆州本地军官:“这巴丘守将乃是何人?为何如此死硬?”
那些荆州本地军官一开始也一脸懵逼,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有曲军侯魏延观察力不错,斗胆揣测道:
“莫非是临湘桓阶?听说此人从许都潜回长沙,负责帮曹操联络张羡,若是他的话,如此死硬也不奇怪了。”
魏延半年前在刘表帐下时,还只是一個屯长,后来投降了刘备,升了一级到曲军侯。他毕竟连二十岁都还不到,也没新立军功,不可能连续升职。
这半年里,魏延一直在武昌学宫的图书馆里读书学习,钻研历史书和兵法,稍稍有所长进。
这次刘备出兵,需要给张飞、赵云都配一些熟悉荆州本地情况的军官、谋士,以随军参赞、带路探路。
刘备考虑到张飞智谋不足,就把徐庶派给了张飞。然后把一起来投的魏延、向朗派给了赵云。这些人都很熟悉本地的情况,能提供不少细节上的支持。
而桓阶从许都去长沙,帮曹操拉拢张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