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九月十一。
夏侯渊的主力部队,终于抵达了朐县外围。
夏侯渊原本的营地,距离朐县也就八十里路左右,他日行五六十里,仅仅一天半就能赶到。第二天下午,还能留出两个时辰,供部队伐木挖壕扎营。
而且在夏侯渊抵达之前,臧霸、孙观的六千骑兵已经在此逡巡骚扰了四天,切断了朐县和后方之间的一切陆上联系。
臧霸、孙观为了讨好主帅,也让他们的部队每天抽出大量时间伐木加固营垒,夏侯渊抵达时,至少已经有足够两三万人住的临时营帐搭建好了,还掳掠了不少当地百姓随军打杂干苦活。
夏侯渊对这个扎营准备还挺满意。当天下午申时初,就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先带着众将和骑兵部队,一起绕城巡视了一圈,观察糜竺在各处的防务布置。
亲眼看完之后,夏侯渊的评估果然和臧霸、孙观所见略同,忍不住以马鞭指着刘备军的防御工事大笑道:
“糜竺到底是无能之辈,不知有舍方有得,什么都想保住,只会害了他。城池加上城外的甬道土墙,南北各要防守七八里长的防线,得填多少人进去才能守住?明日让士卒修整一下,分出一些士卒加紧打造攻坚器械,后日便强攻!”
郭嘉在一旁陪同视察,闻言觉得微微有些鲁莽了,还是稍稍给夏侯渊泼点冷水,建议道:
“将军,我以为还是稍稍持重些好,若是明日就进攻,那么我军攻城器械必然准备不足,糜竺也就知道我们不可能对朐县城池下手,只能是攻打城东的营垒长堑。
如此,长达七八里的朐县城墙上,他就可以少留士卒、不作防备,把主要兵力甚至民夫,都聚集到南北各六里长的堑壕营垒防区,兵力的稠密程度,至少能提升一半,不利于我们破口。
一旦初阵攻势失利,还容易挫动锐气,反而涨了糜竺的骄横。既如此,不如稍缓三五日,至少打造足够多的飞梯和冲车、若干木驴,不管是否强攻朐县城池,都摆出足以威胁朐县城墙的姿态,逼着糜竺分兵,不能集结兵力于一处。”
夏侯渊一开始也就出于兴奋、随口一说的。郭嘉这个建议确实有理,他就顺水推舟采纳了:
“既是奉孝持重,我岂有不纳谏之理,就等三五日好了,抓紧多造飞梯、木驴——你们也是,怎么都来了四天了,才伐了这么点木料,勉强只够扎营!为何不提前把打造攻城器械的木料也伐够了!”
夏侯渊后半句话是指责臧霸、孙观的。此二人被骂了也只能唯唯诺诺,委婉解释:
“将军恕罪,不是我们不出力,实在是这朐县周边,树木稀少,与当年大不相同。我们费尽心力,都得到几十里外伐木运过来,周边沿海的山头丘陵,早已被糜竺砍秃了。”
夏侯渊和郭嘉都是第一次听说这個情况,不由觉得好奇。
尤其郭嘉心思缜密,便主动追问:“莫非是糜竺有谋,料到东海郡境内迟早会有一战,所以故意把朐县周边砍秃了,给将来攻城的人制造麻烦?”
臧霸连忙回答:“糜竺哪里能有如此深谋远虑——是因为刘备占据朐县后,五六年来疯狂扩建工坊、船厂,大造各色新船。朐县周边的大树全部被砍光,全部拿去造船了。
造船所需的木材,有的要先阴干数年,去除水分以免造成后湿腐。所以这些木料也未必都用光了,很多还存在朐县的船厂里阴干呢。县城周边数十里,只有些未长成的小树。
此番糜竺要建造连营防守城东的船厂、港口,更是连小树都砍光了,作为楼橹柱础和尖桩木栅,我们来的时候,完全无树可用。”
夏侯渊听后,终于啧啧称奇:“这么说来,这朐县有好东西啊。刘备水军如此犀利,全靠奇技工巧之法,打造犀利大船。这朐县城内,不知有多少值得我们抢夺的船厂工坊——
传我将令,朐县城破之后,如若糜竺没有放火烧毁船厂和工坊,我便饶他不死。各军也要注意,凡是没有自行烧毁工坊的工匠、力役,破城后不得杀害劫掠。”
……
夏侯渊采纳了郭嘉的建议,最终也扎扎实实花了五天时间准备,才开始对朐县的强攻。
计划花三到五天,最后就一定会拖五天——谁让树都被砍光了呢。
就这,最后打造的攻城器械还有点质量不合格,比如有些木驴车,正常都该用粗树作为承重的大梁,最终只能是用几根细小的树苗捆扎在一起凑合用。
夏侯渊对这些延误很不满意,初次总攻之日便有些焦躁,一大早就让士兵们早起,用过朝食便列阵出击。
数百面战鼓擂得惊天动地,在朐县城南城北绵延七八里宽度的战线上同时擂响。四万步兵严阵以待,近万骑兵逡巡督战,场面蔚为壮观。
朐县城内,糜竺这几天也颇为紧张。
什么“糜竺不知舍得,什么都想保住,强行拖着队友下水一起死守不易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