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腊月里的连续两场暴风雪,赵云和周瑜心中都很清楚:
在公孙康不愿意投降的情况下,想快速强攻破城、直接结束辽东战事,是不可能了。
周瑜相对更冷静一些,这天傍晚,随着攻城的部队彻底收拢休兵,俩人在帅帐中煮酒取暖时,
周瑜便率先挑明了这层考量,主动建议道:“看来公孙康暂时稳住了人心,仓促之间,我们倒是不易破城了。不如暂缓一两月,等开春再战。
我估计公孙康也知道,襄平不可能一直守住。他只是在拖时间,想让我们攻势受挫,然后和我们谈条件。”
赵云原本也有些奇怪,公孙康为什么在明知道“长期来看,必然没救”的局面下,还要抵抗,还要多造杀孽。被周瑜这么一心理分析,他才豁然开朗。
原来对方也是担心立刻谈条件的话,谈不到一个好价钱,会被人随便拿捏。
这种情况,在中央朝廷对付偏远诸侯时,还是挺常见的——比如,如今这一世,“司马懿讨公孙渊”的故事肯定是不可能再发生了。但是在原本那个时空,司马懿在公孙渊兵败退守襄平后,可是对公孙渊派来的和谈使者,说出过“不能降则死耳”这句话的。
人司马懿根本就不需要公孙渊投降,就是铁了心要杀光他全家。
这些如今虽然没发生,但谁知道对方内心的猜疑链会有多恐惧。
赵云只能郁闷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同时还略有些不甘:“那我们就等他来年开条件和谈?若是将来他愿意放弃襄平,远走异域,我们就放任他走?这事儿得请示主公吧?”
赵云也已经想到,对方这样拖延创造更好的谈判条件,极有可能是不想臣服。那么,对方将来的谈判底线,就很有可能是想“放弃襄平城,退出辽东郡全部领土,但换取刘备军放公孙家离开”。
这里是边地蛮夷之所,离开汉土之后,还有其他退路的。
但主公能不能允许公孙家的人逃走、再另立门户呢?赵云可不敢自作主张。
周瑜也想到了这一点,便敏锐地说:“主公那边肯定是要请示的,不过让子瑜兄去请示就是了,那不是我们该置喙的。另外,后续这几個月,我们也不是完全无事可做——
襄平固然无法强攻,但还可以择机剪除公孙家的外围羽翼,把其他地盘多掌握一些,这也一样可以为将来的谈判创造更好的条件。
如果主公不答应,非要公孙康的首级,我们再强攻襄平也不迟。”
赵云点头:“既如此,就让部队转入休整,好生过冬。我等联署修书一份,送去蓟县,请子瑜定夺。”
周瑜当夜便跟赵云一起商讨了报捷文书和请示书信,写完后,交给赵云派出的一队轻骑兵,送回蓟县——如今已是腊月过半,渤海湾也是彻底封冻上了,周瑜的海船靠在辽河的码头上,根本都开不动,只能让赵云用骑兵送信。
辽西走廊虽有四百里无人区,大军行军很难,但小股骑兵斥候,一人多马、带足肉干豆料,还是可以轻松穿越的,只是吃喝成本高些罢了。
……
经过不到十天的周转劳顿,赵云和周瑜的最新一轮捷报,终于在腊月下旬送到了蓟县。
因为道路难行,赵云也不是三天两头往回送捷报的,一些零碎小胜他也懒得单独写信了。
所以诸葛瑾上次收到捷报,还是大约半个月前,当时只知道赵云在徒河辽隧一带三战三捷、大量歼灭了公孙度军的有生力量,斩杀了一些敌将。
但是后续的拓地之功,以及公孙度的死讯、公孙恭的投降,诸葛瑾也是直到此刻才知道。
捷报送来时,诸葛瑾正在原幽州牧府中,跟糜竺喝酒聊天。
年关将近,俩人也有很多内政方面的话题可以聊。
尤其今年渔阳边市榷场刚开,几乎每个月都有新进展、建设进度也是日新月异。
糜竺这种豪商巨贾出身的官员,对这块的政务工作就特别上心。遇到新问题就时时来找诸葛瑾请示,没遇到问题也经常来汇报账目。
看到赵云的紧急信使被府上侍卫带入正堂,糜竺也非常有眼色地闭嘴,不打扰诸葛瑾看信。
诸葛瑾展开信,略微上下扫视几眼,也不故作高深,就淡然一笑,随后把信放在案头,往糜竺的方向轻轻一推:
“子龙和公瑾不辱使命,公孙度终究是毙命了——那日被子龙踹营,公孙度就吓得昏死过去,抬回去没几天就咽气了。随后公孙恭以昌黎城归降。如今大军已进逼辽阳、襄平。”
糜竺闻言立刻惊喜地跳了起来,弯腰勾过书信,没看就揣入手中,拱手对诸葛瑾道贺。
诸葛瑾抬手虚扶,示意糜竺不必如此,那些恭贺之言也没必要多水。
诸葛瑾很快把话题拉回正事,敏锐地指出:“公瑾这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呐。他说是寒冬进兵不易,要暂时围而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