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当然会不适应。但将心比心,当初子龙在淮南,赋闲守土了多久?益德在荆南,更是一直遇不到强敌。
去年冬天,益德总算跟着主公入川,但首战之功还被文长抢了。益德也算是为当年的鲁莽,付出了很多,这些年只能打打张羡和士燮。云长和益德有兄弟之情,如今他即将有立大功的机会,扬名天下,我们成全他的美事,不也是一桩美谈?”
关羽还没开口问“我们该如何反击曹贼自封丞相的逆举”,诸葛瑾却已经趁着叙旧闲聊的机会,先铺垫了一番,把关羽的话堵回去大半。
关羽被这么一纠缠,顿时不好意思再求战,内心也微微警醒:子瑜神算无敌,他听说我请求会晤,必然是早就猜到我意在求战。如今又潜移默化用这些话引导,必是他不希望我们在东线和曹贼立刻开启战端。
偏偏这些话确实很有道理,而且益德蹉跎了这些年,始终没机会跟曹贼大将交战。现在马上要捞到跟夏侯渊决战的机会了,我还能为了自己的贪功好名,坏了三弟的好事么?
关羽毕竟重义无双,一想到张飞这些年的蹉跎,他就心软了。张飞自从当初丢了徐州大部分领土、被吕布偷家,就再也没法独当一面、对付顶级强敌。估计张飞自己都快落下“心魔”了,就盼着这次一雪前耻呢。
把这些人情世故捋明白后,关羽便捋着长髯,长叹一声:“子瑜果然知我,也深知大哥和三弟,我的话还没问出来呢,就被你先堵回去了,真是料事如神,佩服,佩服。
既如此,我也不绕了,还有一问不吐不快,请子瑜教我:曹贼此番行此大逆之举,我们不在东线发起攻势,难道不会堕了讨逆一方的声威?如果东西并举,会不会效果更好呢?
难道就是为了让三弟立功,我们才放缓在东边的举动?若是那样的话,我纵然再重兄弟之义,也实在不愿以私废公。”
诸葛瑾闻言,不由笑了,起身踱了两步,用折扇柄拍了拍关羽的手臂,劝慰道:
“云长何以多疑,我当然不会劝主公和你们做出以私废公的事儿,这一切,本就是公私两便。
如今天下之势,刘表、刘璋毕竟还未归附主公,真要论兵力、人口,曹贼比主公,还是有将近一半的数量优势。主公的人口兵力算二的话,曹贼应该有三,其他刘璋刘表加起来有一。
我们就算有军械兵甲之利,粮食上劣势也没那么明显,可要以弱攻强,必须是抓住天下有变的机会,不能随随便便就进攻。
当然,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此番曹贼自封丞相,天下有不少人不服,这也算是一种‘天下有变’,但终究不够剧烈,我们只能趁机有限削弱一下曹贼,无法一次就完全逆转强弱——
不过云长尽管放心,天下后续有变的机会还多着呢,曹操内部绝不是铁板一块。随着他越来越跋扈,越来越暴露出代汉的野心,许都也好,邺城也好,雒阳也好,暗中反对曹操心向汉室的忠义之士,还会继续一波波冒出来的。
我们只要充分抓住机会,再有一次,就能彻底扭转强弱,再有两次,就很有可能把曹贼打得龟缩,完全不用急于一时。
眼下这一次,要是我们立刻在东线对曹军发起进攻,曹军也必然会组织重兵与我们绞杀拉锯,我们未必能快速取得突破。而且如此一来,曹贼也就没有余力再去汉中增援夏侯渊了。
相比之下,我军在蜀中和曹军决战,相比东线决战,另有一个重大的好处:曹操没有水路通往汉中和巴西,他要从关中河洛支援夏侯渊,就必须翻秦岭。
而我军可以通过让刘璋供应军粮,用成都平原千里沃野的产出,本土作战,只要战事在蜀中打、曹贼做不到快速突破,那么他的消耗就必然比我军高出数倍。
在东线,我们吃一石军粮,只能消耗掉曹贼一石军粮的国力。在西线,我们吃一石军粮,却能消耗掉曹贼三石军粮的国力。这个账还算不明白么?我们当然不该有任何举动、去阻碍曹贼支援夏侯渊。
当然,我也没说东线就不该打,只是要拖延错开一个时间差。等曹操对西线绝望,觉得再怎么支援夏侯渊也没用的时候,我们就该把战略重点挪回东线,两线开花。”
诸葛瑾非常有条理地帮关羽梳理了这里面的逻辑,终于让关羽豁然开朗。
说白了,诸葛瑾的这个设计,其实倒也跟原本历史上的隆中对差不多了。
隆中对也是让刘备“亲率益州之兵以出秦川、以一上将将荆州之兵以向宛雒”。所不同的是,这一世刘备在东线的土地很多,可以进攻的路线很多,所以西线那一路,就只用扮演消耗粘滞曹军的角色。
只要在益州战场把曹操的有生力量和钱粮国力尽量榨干,后续反攻可以全靠东线交通便利的地区完成。而原本隆中对里那个“以益州兵出秦川”的计划,就可以去掉了。
谁都知道秦岭这种穷山恶水,谁翻山谁吃亏。历史上丞相北伐六出祁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