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颜的家族就在巴郡,不在蜀郡。
原本历史上,张松被张肃直接告密坑死了。这一世,张肃仅仅被弟弟连累需要负荆一下,倒也不算过分。
刘璋无语地驱走了张肃后,平复一下心情,这才转向王累等人,面容愁苦地问:
“诸葛瑾的檄文,和诸葛亮的《出师论,你们都看了么?我读书少,这其中的道理,对于士人的吸引,真有那么强么?再强令各军继续坚守,真能守住么?”
众谋士闻言,也是大惊失色,意识到主公竟然都动摇了。
黄权出于良心,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刘璋一句:“主公……近日的连败,非战之罪,实乃前线诸将文武不肯用命,人心离散所致。
我蜀中将士,战力虽确实不如刘玄德的兵马,也不及曹军,但真要是死守到底,战力也不可能差那么远。
至于诸将投降的原因,愚以为倒也不是诸葛兄弟的檄文、论表有多么高深。大家都是读书多年之人,道理利弊都懂。
诸葛兄弟所言,不过是给本就动摇之人留一个面子,让他们虽投敌亦不至于自觉耻辱。
说到底,根源还是过去两年,刘玄德在蜀中广播小恩小惠,笼络人心。加上他击退了曹贼,威望正盛,还曾与我军中一些将领,有并肩作战之旧谊。这都是积年经营所致,主公也不必太过妄自菲薄。”
黄权这番分析,也算中肯,总算让刘璋稍稍认清了自己一些,内心的悲凉和慌乱也没那么强烈了。
当然,黄权并不是执意劝刘璋顽抗到底,或者为了鼓舞他。黄权只是看刘璋颓废成这样,心有不忍,便就事论事把道理掰扯清楚。
刘璋叹息了一会儿,便顺势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如此说来,按公衡的意思,后续绵竹、僰道等地的守军,当不至于如涪城、江州、江阳那般不战而溃了?如若我们继续坚守,能有几分胜算?”
面对这个问题,黄权也沉默了,并没有选择正面回答。
倒是王累等死忠立刻开口鼓励他:“主公切不可自隳其志!公衡方才所言,就很有道理,前线诸将的溃败,是刘备战前笼络人心太歹毒了。
如今战前与刘备接壤的郡县都丢得差不多了,后方将士都不曾被刘备收买,定能众志成城。我军便是守上一年半载,也是绰绰有余的。
绵竹等地,还有万余兵马,雒城也有两万兵马,成都更是有三万之众。南方各城,加起来也有一两万之数。
我军虽然北边丢了二百多里疆土、南边丢了九百多里疆土,但可战之兵,不过从十一二万降到八万,主力尚存。
那些不忠不义之徒投了敌,留下的都是坚贞之士。张任、雷铜不也坚定死守了么?
虽说刘备势大,靠我军独力不太能击溃刘备,但只要拖过冬天,等来年春耕,曹操必然知晓刘备变生肘腋,到时候大军与刘备争衡,刘备也就顾不上我们了。”
刘璋听了王累的话,迷茫的眼神重新渐渐聚焦,也算是看到了一条出路。
他初闻前线连败、兵马城池丢得一塌糊涂时,之所以动摇,就是因为觉得守下去毫无希望,觉得靠自己是打不过玄德兄了。
但王累却给他注入了一个期待,让他心中有了一张时间表。那就是只要拖到开春,曹操必然会知道,再拖到秦岭融雪,说不定就是曹军全面进攻刘备的时候。
这就好比一个体渣,原本在体育考试做曲臂悬垂的时候,已经摇摇欲坠撑不住了。
但是监考老师递了一个秒表到他眼前,告诉他撑到倒计时走完就及格,这体渣也就凭空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
眼看刘璋犹豫,一旁的郑度也趁机劝说:“主公,若是我军如此不堪一击,刘备纵然战前许诺过善待,他最后真能兑现么?人心都是贪得无厌的,何况刘备背信弃义,出尔反尔!这都不是第一次了!
不管最终如何,一定要让刘备看到我蜀中将士的骨气!让他知道我蜀中之士不可侮!如果是在敌军势如破竹时放弃,只会一世受辱。”
郑度不经意间,倒也说出了一番类似于“以斗争求和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则和平亡”的大道理。愈发让刘璋不敢轻易放弃。
这一点,也是符合后世战争常识的。有时候双方闹到兵戎相见,如果在敌军兵锋正锐的时候求和,那根本就求不到好条件。
稍稍遏制住敌人的攻势后再谈,反而能得到一些优待。
刘璋也不傻,自然能听懂其中道理。确实不管最终如何,现在打都打了,得罪也得罪了,必须认认真真展示一下肌肉,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都是有害无利的。
就算现在立刻放弃,刘备也不会给他更好的条件,那还不如再试试。
人都是自私的,首先在乎的都是自己的利益,这很正常。
王累察言观色,见主公终于稳住了心神。同时王累也清楚,自己已经被敌军的檄文打上了“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