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年作为诸葛瑾造谣背景板素材的,恰恰就是两个人:昌豨和吕旷。这俩都是投曹投得比张郃晚,但因为他们投降的时机对曹操很重要,所以曹操一上来给他们封的官,都不低于张郃,甚至高于张郃。
诸葛瑾就是直接泼脏水,说张郃嫉妒这俩,才不肯出全力,逼得张郃不得不证明自己。
如今,距离徐州之战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但当年诸葛瑾泼的脏水余毒还在。
张郃和吕旷之间的关系,一直因为诸葛瑾几年前的一句挑拨,始终无法恢复到当年同为袁绍部将时的和睦。这种猜疑链一旦种下,是很难解开的。
张郃觉得“当初徐州之战后丞相没有责难我,反而说我屡败屡战,不畏强敌,给我升官。吕旷肯定对此心中不服”。
而吕旷也确实是这么觉得的,因为他在跟刘备军交战中吃的败仗比较少,所以并不觉得自己本事比张郃差。
吕旷当初只在周瑜太史慈联手救援袁谭那一战中吃过败仗,还战死了断后的吕翔。但从此之后,吕旷再没跟刘备军交手过。
加上吕旷这人没什么逼数,几年没打仗,自然就会觉得“我一战一败,张郃三战三败,你有什么好在我面前吹的?还要我给你打辅助?”
……
基于互相之间的猜疑,张郃和吕旷的战术讨论,自然也就进展很不顺利。
吕旷在听说了张郃的计划后,立刻百般挑刺:“丞相要求我们尽量破坏渤海郡的盐场,尽量重创周瑜。哪怕一时攻不破南皮城,渤海境内其他小县为何不趁机洗荡?
你居然只打算出兵数千骚扰,那不是公然违抗丞相的军令么!而且听说周瑜在渤海经营盐场数年,积存海盐便有百万石。你去这么点人,还都是骑兵,没有步兵、辎重,连劫掠都得运好多趟,岂不是误了大事。”
张郃对此,只是公事公办地冷声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丞相身在许都,如何知晓渤海前线近况?
夏侯都督既然将佯攻渤海之任交托给我,我自要对将士们的安危负责!周瑜狡诈,若是我军行动迟缓,万一发现情况有变,也来不及撤退。还是只以轻骑骚扰稳妥。”
吕旷冷笑:“怯懦之辈,果然是被刘备麾下诸将打得三战三败、胆气丧尽!若只是如你这般畏畏缩缩,以周瑜之智,岂会看不出我们是佯攻?
到时候弄巧成拙,反而让敌军警觉,看穿了丞相并不想在北方开战、而是想另寻战机,岂不是误了朝廷大事?如若最后真的因此误事,我自然要上表向丞相和夏侯都督申诉,说明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怯懦!”
吕旷这番话,着实有点蛮不讲理。
但他拿“因怯懦误了丞相大事”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张郃还真就扛不住这个罪名。
这特么谁担当得起啊?大家都是袁绍手下过来的降将,非要这样搞自己人,那就没法混了。
张郃也是心中有气,只能以退为进:“没错,我确实在刘备诸将那儿,蒙受三战三败!不比吕将军,只有一战一败!既然伱豪勇过人,这次的主攻你可愿意担当?
如果你真敢动用东光和平原的步军、车重,稳扎稳打顺漳而下荡平渤海。张某不介意为吕将军打掩护,确保吕将军不会受到北侧来自易水方向的威胁!但若是吕将军连单单一个周瑜都对付不了,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吕旷被张郃反激,却也并不怯战,当即表示:“好,只要张将军为我顶住北边,确保敌军不会南渡易水增援周瑜。我单独对付周瑜,岂有不胜之理!到时候,可别去丞相那儿哭诉,说我抢你的功劳!”
张郃嘴角微微一抽,语气平静地认了:“吕将军能建功,也是朝廷之幸,我个人荣辱,何足道哉。吕将军请便,有需要我部配合粮草军需的,尽管开口。”
吕旷抢到了主攻的机会,也不多废话,傲然离开了张郃的官邸。
其他军需后勤需要配合的事情,他自然会派幕僚去跟张郃的人对接,他才懒得亲自管这些杂务。
……
吕旷走后,当天晚上,一位负责筹措数年军需的文官,便火急火燎赶来找张郃,似是有话要劝。
此人名叫董昭,如今正任本地太守。历史上曹操远征乌桓时,调集冀州粮草到幽州蓟县、维持远征军后勤的工作,便是交给他完成的。董昭还挖了两条连接易水和漳水的临时沟渠,确保了大军的后勤无缺。
这一世,曹操虽然再也没机会自己远征乌桓了,他连幽州蓟县都拿不下来。但董昭还是被曹操留在了冀州,负责河北防区的军粮后勤筹措。
吕旷要大张旗鼓佯攻,还做好了大肆劫掠运输周瑜盐场、夏麦物资的准备,自然要动用大量车重、驴骡。而这种调度工作,自然也落到了董昭头上。
董昭前几天还在按照张郃的思路,为轻骑兵骚扰筹备。现在突然变卦要那么多东西,董昭立刻觉得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