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变成了一种惨痛的折磨。
但是,这一切似乎都对佩图拉博本人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他的脸上称不上有什么所谓的表情存在。实际上,此时此刻,若是将那双紧紧盯住卡里尔的眼睛遮住,或许会有人以为他已经死去了也说不定。
卡里尔站在原地,稍微等待了一会。待到佩图拉博来到他身前,他才再次开口:“还有什么事吗,尊敬的佩图拉博?”
“奥林匹亚之子?”
“啊,这些仍然不够吗?”卡里尔点点头。“那么,你想让我用什么称呼来称呼您?”
“随你的便。”佩图拉博喘着气,面貌阴沉地开口了。“愚蠢的佩图拉博,残忍的佩图拉博你想怎么称呼都可以,我不会否认它们。”
“但这是一种侮辱。”
“在事实面前没有侮辱可言。”基因原体挺直脊背,如此说道。“你要怎么称呼我都可以,我不会否认事实。我或许无能,但我绝不无耻。”
他的身体还处于疼痛之中,卡里尔能从他心跳的频率上听出些许不对。但是,真正令他感到有趣的,还是佩图拉博此刻那无法掩饰住的情绪洪流。
它们如同海啸般从他的眼底深处侵袭而上,虽说并未真正显露,但对于和他对视着的卡里尔来说,佩图拉博的情绪根本无法隐藏。
或许佩图拉博也无意隐藏。
悲伤吗?或许有吧。
后悔呢?应该也有。
但更多的情绪还是愤怒与厌恶。他的脸颊在抽搐,嘴唇也是如此。他的牙齿在嘴唇后方显露无疑,看上去仿佛一条试图以尖牙利齿使人流血的恶狼。但那缩紧的鼻孔与瞪大的眼睛却又让他看上去毫无敌意。
在这样沉默的对视持续了长达五分钟以后,佩图拉博总算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且平静,与他本人的面貌形成了一种极端的对比。
“我会证明的。”他说。“我会证明给艾尔特洛斯看。”
“但他已经死了。”
“他没有。”
佩图拉博神经质般地抽动着他的脸颊。
“我是他的原体,而我不允许他死,你明白吗,卡里尔·洛哈尔斯?我不知道你刚刚在医务室里对我施了什么巫术,我也不在乎,但你给我听好了。我会证明给艾尔特洛斯看,我不是他口中那样的人。我参加战争是因为我远比常人优秀,他们需要我的保护,需要我带领。而不是为了获取什么该死的认可!”
“哪怕是来自你父亲的认可?”
“他早就认可过我了!”佩图拉博低吼起来。“他将军团交给了我.”
“然后,你就带着你的军团一遍又一遍地打起了高伤亡,低效率的战争。十六个月内三场收复战,听上去好像很唬人,但钢铁勇士们至今为止已经损失了多少兄弟?”
卡里尔扯动嘴角,微笑了起来。这个被用于表示善意或恶意的表情此刻落在佩图拉博眼中,却成了一片纯粹的虚无。
他没能从卡里尔·洛哈尔斯的脸上看见半点‘情绪’,这个微笑仿佛只是面具,唯独只有那些话是真实的。
“换句话说,已经有多少个艾尔特洛斯中士死在你的命令之下了,佩图拉博?”
“我会统计出来的。”
“有用吗?他们已经死了。”
“我会把数据统计出来。”佩图拉博重复道。
“然后呢?”
卡里尔背起手,摇了摇头:“然后,你打算做什么呢,佩图拉博?”
“这件事不用你管。”佩图拉博冷声说道。“现在,让你的人在甲板上等待。你和我来。”
“我记得我说过,你无权命令我吧?”
“这不是命令。”佩图拉博咬紧牙齿,眼睛瞪大到了极限。“和我过来,卡里尔·洛哈尔斯。”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卡里尔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最终还是通过灵能通讯通知了位于甲板上的费尔·扎洛斯特,让他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带给了他的兄弟们。
“科尔迪波人拥有很多堡垒,很多重型火力,而且非常狂热于此道。我对他们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传统不感兴趣,我不是个历史学家,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征服。”
“所以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投降,要么死。他们最开始派出了外交使节,试图和我交流,但那个使节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你把他杀了?”
“不,我额外赠送了他两条义肢。”佩图拉博说。“但这不是重点,看这里,卡里尔·洛哈尔斯。”
他抬起手,指向面前的屏幕。全息投影顺着他的手指波动了起来,呈现出一种可以被拖动的暗示。这不是帝国内常见战术沙盘可以做到的效果,毫无疑问,是佩图拉博自己的改装。
实际上,这间私人战术推演室内的所有机械都是由佩图拉博自己制作。用他几分钟前的话来说,他‘看不上那些充斥着愚蠢且低劣设计的垃圾’。
它们到底是不是垃圾,卡里尔自然是持反对态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