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仿佛结冰,光线绚烂,被彩绘玻璃折射到了一种几乎不应该出现的地步,他对这里早已习惯,每次战前,他都习惯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
凝望群星,或是观察那些彩绘玻璃。什么也不想,只待盔甲穿戴完成。有低沉而婉转的歌声在四周响起。那是泰拉艺术家塔洛妮的作品,《夜》,这就是它的名字。
康拉德·科兹很喜欢它,时常播放。若是以往,他甚至还会在这个时候轻声哼唱,可今天却没有。
今天不行。
“你成长了很多,康拉德。”卡里尔说。
“怎么?你不为我感到高兴?”科兹头也不回地说。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高兴还是遗憾.科拉克斯和他的军团如何了?”
夜之主的动作顿了一下。
“为何突然问这个?”他语气寻常地回问。
“我总得知道我那丢失的十八年有没有造成一个好的结果。”卡里尔苦涩地一笑。
“好得很,拯救星裔和那些留下来的泰拉裔之间迸发出了非常好的化学反应,暗鸦守卫经常和我们合作,他们的战术和行动风格跟我们相当契合。”
康拉德·科兹转过身,动力甲的伺服系统开始运作,它开始嗡嗡作响。现在,他只差头盔没有佩戴了。那张苍白的脸上有一种看似微笑的表情正在绽放。
卡里尔叹了口气:“别这样,康拉德。”
“他很自责,在我向他解释之后。”康拉德·科兹接着说道,他没理会卡里尔的话。“他认为是他的关系才让你嗯,变了副模样。我告诉他,他没必要在乎这种事。”
“我的父亲卡里尔·洛哈尔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会帮助他人,却从不提自己要付出的代价。永远喜欢将自己置身险境,永远喜欢用缺席来伤害我。”
“我不是那种会用缺席去博存在感的人,康拉德。”
“你的确不是。”康拉德·科兹点点头。“你的存在感根本就不需要用缺席来博取。”
“.我为此道歉,康拉德。”卡里尔说。“我丢掉了我曾经的谨慎,滥用了我的力量。我很抱歉,我没想到它的反噬会来的这么快。”
康拉德·科兹站在原地,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突然轻笑了起来。
“随便你吧。”夜之主无精打采地说,他在微笑,这件事货真价实,但卡里尔却看见了更深层的东西。
他看见了一些如血般鲜红的眼泪,被藏起来的眼泪。
“你会道歉,会安慰我,会真心实意地为此感到悲伤与自责。但你不会改,如果下一次,你看见不公,听见一群枉死者的呼唤你还是会毫不犹豫地使用你的力量。”
“就像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一样,父亲。我们将亲手杀死数亿帝国民众.他们也是枉死者,而他们会呼唤你的。”
“这一次,我不会使用它。”卡里尔以极其轻微的声音回答。
“是的,你不会。”康拉德·科兹点点头,语气相当笃定地附和了卡里尔的话。在《夜》那柔和的曲调与歌者轻声的哼唱中,他的笑容逐渐变得真切了起来。
“预言能力本该是一种诅咒的,父亲。”午夜幽魂嘶嘶作响地开口。“降落于诺斯特拉莫更是诅咒中的诅咒。我不相信命运,但若是它真的存在,那么,它为我准备好的道路就是成为一个怪物。我十分确信。”
“在这十八年中,我想过这件事很多次。有些时候,我甚至能闻到一股恶臭。它来自当年的昆图斯,来自另一个我。”
“他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他居住在城市的下水道中依靠腐烂病变的尸体为食,他是个残暴无情的怪物,精神分裂的连环杀手.如果没有你,他就是我。或者说,他是我应该成为的模样。”
午夜游魂张开双臂。
“但是,现在看看我。”他微笑着说。“你把诅咒挡在了门外,父亲,你教我如何运用它”
卡里尔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地方,一片破碎冰川之地.漆黑的水流正在凝结成冰。
“我没有辜负你,我将它用得很好。我看见过许多个未来,许多个片面,它们本该阻碍我的脚步,让我在惶恐中度过余生,终日陷入癫狂,但我没有。”
他抬起左手,一把利刃从盔甲手腕的夹层中弹出,被他握在了手中。蓝光骤起,如拖影般在空气中蔓延了起来。一把狭长的利刃就那样被康拉德·科兹握在了手中。
他举起它,将它贴近自己的额头。
“看着我,父亲。”夜之主轻声开口。“你看见了什么?”
卡里尔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知道人们如何称呼我吗?英雄,众刃之主,拯救者,审判者,正义的化身.”
“听着它们,我有时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我会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直到我现在看见你,我才意识到这一切是如此真实。你已经为我铺了一条路,一条我无需回头也能昂着头走下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