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缓慢而疲惫地弯下了他的腰,一点点地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他穿着深黑色的长袍,面容沉静,黝黑的皮肤上还沾着一些褐黑色的粉末,像是刚刚结束完一场劳作。他将双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逐渐深陷椅内,表情也变得悲伤。
“荷鲁斯已死。”坐在他对面的一名老者如是说道。
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身处的这间房间拥有石头墙壁和泥巴做的屋顶,其内家具装潢也多半呈现出一种未经打磨的原始,要么是木头的,要么就是被人用锤子和铁钉一点点砸成需要形状的石头。
墙壁上没有窗户,但也没有火把或任何其他照明工具。尽管如此,这里却还是拥有一种温和的光亮,并不烧灼他人的眼睛,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又过一会,房间的大门被人推开了。石头做的沉重大门和地面发生了摩擦,在沉重的声响中,卡里尔·洛哈尔斯走了进来。独属于禁军们的耀金之色在门外一闪即逝。
“情况如何?”卡里尔问。
他没有穿戴盔甲,只是单独佩戴着那张面具,骷髅的眼眶中亮着两抹灵能之光。
马卡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靠在一旁墙壁上的权杖缓缓飞起,抵至了掌印者面前。他伸手握住它,杖尖顶部的天鹰开始散发炽热的光辉。
一幅幅画面显现而出,浓雾萦绕,似乎是一条通道。墙壁呈现出一种异质的灰,曾经属于某个文明的尘埃随处可见。例如雕像、画作或已经枯萎到变成灰烬的绿植
卡里尔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为自己寻来一把椅子坐下了,仍然没有选择摘下那副面具。
马卡多为此不得不选择了开口说话:“你不打算将面具摘下来吗?”
“我怕吓到你,老人家。”卡里尔说。“这面具底下的那张脸有些骇人。”
掌印者轻哼了一声,反手便将手中权杖推了过去。动作不怎么友好,那权杖甚至看着像是要砸到卡里尔似的,却又在即将真的碰到他时立刻停下了。
骷髅伸出手,缓慢地握住了权杖,顿时,一阵刺目的光辉在房间内骤然亮起。在光辉中,卡里尔面上的面具终于缓缓消解。
那张苍白的脸仍然显得英俊,却已经在边缘处有了破碎的痕迹,眼眸中亮着无法熄灭的怒焰,已经替代了他原本的眼睛。
马卡多没好气地伸出手,卡里尔微笑着将权杖推了回去,摇了摇头。
“这面具戴的越久就越难摘下来,真可怕。”他貌似感叹地说
“这是你自己选的。”掌印者貌似严厉地斥责。“谁让伱非得在复仇之魂上显灵?”
“显灵?这个词有点太迷信了,吾友。”卡里尔耸耸肩。“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将这个词换成一个更符合帝国真理的词语吗?”
“去他的帝国真理。”马卡多说。
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终于在这一刻将视线转了过来。他张开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把它们咽了下去。从他的表情来看,那些话的滋味多半不算好。
卡里尔与马卡多默不作声地看着他,选择了沉默的等待。数分钟后,名为尼欧斯的人总算将开了口。
可惜的是,当他说话时,他已经是帝皇了。
“祂们已经明牌了。”他很是严肃地说。“我在来的路上做了一次预知,披着洛珈皮囊的那个东西正在罗伯特·基里曼的五百世界内焚烧星球以作献祭,我能猜到他的目的,他大概是想召唤一场能在物理宇宙中显现的亚空间风暴。”
“反制手段?”卡里尔问。
帝皇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我们倒也不是没办法,但这些解决办法要支付的代价都太高昂了。”马卡多说。“祂们的最终目的昭然若揭,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做的事有且只有一件。”
他没说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但他们其实都知道答案。卡里尔遗憾地叹了口气:“或许我应该晚点来泰拉的。”
“然后在半路上被迫坐上那个座位?”马卡多毫不留情面地嘲笑了起来。“这可不叫解决办法,卡里尔。”
“老实说。”卡里尔顿了一下。“我对‘解决办法’并不怎么感兴趣。”
他缓慢地举起双手,五指修长且有力,指腹、手指侧面和第二关节处满是老茧,手心则更不用多说。
“你杀得越多,你的人性消逝就越快。”马卡多说。“如果你真的这么做,最后的结局恐怕会造成史无前例的巨大灾难。”
卡里尔不再说话了——实际上,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讨论这个话题了,但他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提起
马卡多会否决他,有时帝皇也会参与进来否定这个想法。卡里尔自己其实也清楚这个办法到底有多么愚蠢。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便是正中祂们下怀。
那四尊伪神无法接受一个能自由地行走在人世间的同类,祂们想要干涉现实需要花费大力气,更别提像卡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