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之子无言地瞪大眼睛,感到更深切的疑惑。四个小时后,他的疑惑方才被解决。此时此刻,他已经离开了分配给帝子们的驻地,抵达了一处隐秘的地下设施。
空气中充满了一种古怪的气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地底深处被焚烧。这里人很多,他进入这设施不过短短十来分钟,便已经看见了至少三队各不相同的队伍经过他。
平民、士兵、或全身都披着斗篷的隐秘人士.他甚至看见为数不少的红袍神甫。
而那两个为他带路的随从则没有半点想要解释的意图,他们的步伐极其平稳,绝对受过专业的训练。
塔维茨面无表情地观察着这一切,将任何细节尽收眼底。比如那青灰色、铺着能源输送管道的墙壁,又或者是所处可见,简直像是被随手摆放的巨大沉思者。
构成地面材料的并非岩石,而是一种成分复杂的合金。塔维茨并不是个技艺多么高深的铁匠,但他也断断续续地手工打造过许多武器,这种合金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种。
而这些只是表象,真正让他对这个地方升起浓厚好奇心的是那些随处可见的探测器与警报器,五米一个,被不计成本地安装在了每一个可能或不可能有人类经过的地方.
他甚至看见自动炮塔,它们没有被隐藏,就那样堂而皇之地被摆放在一些必经之路。
到处都是手持精良武器的警卫,还有隐藏在暗处的岗哨。就算是有一支阿斯塔特军队想要强攻这里,恐怕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毕竟,谁知道这里到底还隐藏着什么东西?
思考着这些事,塔维茨保持了一种必要的沉默,同时也察觉到了一些更为重要的事——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马卡多愿意让他进入这里,本质上就代表了一种信任。
但这种信任到底从何而来?
继续前进,继续深入地下,在通过第二十五扇厚重的武装大门后,那两名仆从总算是停住了脚步。他们转过身,各自对塔维茨鞠了一躬,便转身走入了黑暗之中。
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世界则不复此前那样,属于文明世界的造物消失了,这里粗糙而原始,墙壁甚至都只是未经打磨过的原始岩石。
空间广阔,却并无任何仪器,仿佛这里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只是一个别样的装饰,甚至没有要利用起来的必要。
这里唯一的光亮是一个矮小的老人手中的天鹰权杖所散发出来的火光。它在墙壁上跃动着,将人的剪影变得模糊且可怖。
而塔维茨知道他是谁,他缓缓走近,低头行礼,做了问候。
“很高兴见到你,索尔·塔维茨连长。”掌印者如是说道,双眼在兜帽下方熠熠生辉。
这让帝皇之子有些隐秘的不安——马卡多在使用灵能,但是那个在今天已经被问出许多次的问题再一次涌上他的脑海。
为什么?
“塔维茨连长,你在来的路上可有看见过朝圣者?”马卡多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而是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
“此问何意?”塔维茨谨慎地反问。“他们到处都是,掌印者大人。”
“只是询问一二。”马卡多不置可否地说,并摇了摇头。“最近这一个月以来,泰拉正在进入冬季,这不正常的风则加剧了低温带来的影响。”
“如果温度再这样继续持续走低下去,恐怕会有不少朝圣者失去他们的生命。衣物可无法抵挡这样的严寒。”
“不能安排他们前去避难吗?至少度过这个冬天?”塔维茨顺着马卡多的意思接过了话,虽然只是在试图让对话进行下去,但他此刻的皱眉倒也的确真心实意。
马卡多叹了口气。
“这个冬天是不会过去的,塔维茨连长。”他低声说道。“很快,泰拉就要下雪了。那时,天气将变得越来越恶劣,因为雪就和这风一样,也不会停止。”
“暴风雪将摧毁那些露宿荒野的朝圣者们,他们的尸体将在寒冷中结冰,地面会被冰封而你也知道他们,他们将苦修视作一种对神明的奉献。就算建造好避难设施,他们中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进入避难。”
索尔·塔维茨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中,马卡多话语中的暗示迫使他不得不如此。什么叫冬天不会过去,雪也不会停止?难道掌印者不认为他们能挺过这场灾难?
一抹晦暗的怒意终于在他眉间显现。
“那就强迫他们进入。”塔维茨说。“被迫失去一部分信仰和虔诚总比失去生命要好得多。”
“你可以强迫人们做他们不想做的事,但风雪呢?”掌印者问。“你要如何改变自然环境?”
“我不相信冬天会永远持续。”塔维茨瓮声瓮气地回答。“就像我不相信我们会战败一样,掌印者,我不知道——”
“——谁说我们会战败?”马卡多打断他,略显诧异地反问了一句。
尽管他的情绪看上去像是真心实意,但塔维茨还是搞不清楚这是否只是掌印者的一种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