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被火焰彻底变成了灰烬,但我确信它们看见了我。
与此同时,那蓝色星光的惨叫声也开始愈发剧烈。我根本无法形容那种声音,如果硬要描述,就像是数百架风暴鸟同时划过头顶时的噪音。
它会让你怀疑自己是否已经耳膜穿孔了,只有等它完全消散,你和身边人脸色苍白地互相问候时,你才能知道自己是否还具备听力。
但我没有这样一个脸色苍白的朋友去和我互相问候。
昨夜,我第一次从梦中惊醒是标准泰拉时凌晨一点二十三分,我的床铺完全湿透了,然后我看向自己的手。
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亲爱的读者?
我看见自己的骨头和血管,在几乎完全透明的皮肤下栩栩如生。我解开衣服,看向我的身体,它也同样如此。
一阵突如其来的预感从我心底升起,我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它说了很多话,但我只听明白一句。
它说,我的时日已近了。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或许这是个死亡预告?我没有答案,现在也没有。我听见了这句话,然后我再次晕了过去,再一次看见了那蓝色的光辉和漆黑的火焰。
这一次我意识到了什么,因为那些黑色的火焰对我来说太熟悉了。任何人,只要见过它一次,就绝对不可能再忘记。
但是,这出现在我梦境中的景象到底是什么?
我诞生了一个疑问,然后立刻得到了回答。
一个人,不,不对,一个.东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它不是幻象,它是真正存在的某种事物。它在宇宙的另一端听见了我的声音,于是它来到了我的脑子里,在我的梦境中对我说话。
它浑身鲜血,却仍在微笑。
“这是你的神正在屠宰我的过程,贝尔洛斯·冯·夏普。初次见面,你好。”
它亲切地对我问候,我却感到浑身发冷——我一生中从未信仰过任何神,而且它到底是什么?
“恐怕我不能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会疯掉的。”它沉吟着回答,像是能知道我所思所想。
我看向它的脸,那团永无休止的变化光团在此刻缓缓变成了一张我曾见过的征兵海报上的脸,一个军官,来自军务部.
他在那海报上摆着英武的姿势,邀请帝国的子民加入辅助军。而这个东西变成了他的模样,摆出了同样的姿势。
征兵官对我大肆微笑。
“我选择了一个你能接受的形象和你交谈,记述者。”
他搓搓手,白色手套被鲜血浸湿。他的七窍正在流血,像是星光般的碎片正在不断地从喉咙中涌出。
“擅自来访,我很抱歉,但我需要借用一下你的头脑躲避一下他。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明白吗?你们所生活的这个小小世界——”
他眯起眼睛,貌似愉快地裂开了血盆大口,我看见枯黄的牙齿像是锯齿一样轻轻颤抖。他伸出右手,比划了一个手势,姿态何其怜悯。
“——正在被混沌的风暴占据。”他轻笑起来。“这是件好事,可以让我短暂地绕过帷幕,但他也能.”
他吐出一口鲜血,满不在乎的擦了擦嘴。我看见他的皮肉在颤抖,我盯着那张脸,一些源自过去听见的只言片语,和他曾对在火堆旁对我们讲述过的某些故事在这一刻浮上了心头。
我想,它一定是个恶灵,而且是个古老的恶灵。它一定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吞噬血肉,渴求生命了。
“答对了。”他咳嗽着赞许。“我的确很古老,我也的确是个恶灵——啊,真的好痛,他追上我了.”
他半跪在地,虚弱地捂住了自己的脖颈。脊背处的衣物开始膨胀,一道破碎的王冠撑破了他的衣服和血肉,血淋淋地浮现。
它像是由矿石或荆棘所做,表面散发着暗红色的光。然后,一只苍白的骨手猛地从征兵官身体中裂开的豁口处钻了出来。
这只手按住了他身体的边缘,在他的尖叫中开始逐渐将主人往外带。如此恐怖,我本以为我会看见一个怪物,却没想到我会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你当然熟悉他!蠢货!”
征兵官对我轻蔑地大笑。他惨叫不断,却仍可狂笑,我真不理解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但我也没心情再去猜测了,因为我看见了卡里尔·洛哈尔斯。
佩戴骸骨之面,冤魂拱卫,漆黑的雾气从他鲜血淋漓的脚下蔓延而出,在我的梦境中制造出了一场骇人的屠杀景象。
他看着我,缓缓地叹了口气。
“站远一些。”他略带警告地说。“别让你自己沾染上这些噩梦,贝尔洛斯。”
“别听他的,过来,记述者!别让他告诉你该怎么做!人要有自由意志,自由意志,你明白吗?!”
皮开肉绽的征兵官趴在地上朝我大吼,皮肉已经从脸上掉了下来。
不知为何,我觉得他很虚弱,他这幅无力再维持人形的模样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