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从前的紫罗兰色。
他呲着牙,好一会儿才认出马卡多。曾经如宝石般澄净的人现在却活像是一头野兽,无比狂乱。
“发生了什么事?”
他嘶哑地问,双眼中有血泪正缓缓流淌,一直滑落到下巴,形成了一条蜿蜒的血路,好似泰拉古代北欧狂战士只在出战前涂抹于脸上的恐怖图案。
唯一的区别只在于,狂战士们这么做是为了使敌人恐惧,而福格瑞姆不是。
他只是痛恨自己的无能。
马卡多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没有给出任何评价或劝告,只有单纯地讲述。
“复仇之魂坠落在了泰拉之上,带着混沌邪术而来。它本就是一座祭坛,如今更是和泰拉发生了共鸣。它已经融入了泰拉,并且,正在逐渐成为泰拉的一部分——”
“——它也在吗?”福格瑞姆忽地打断他。“它在不在,马卡多?”
“在,且就在此处。”掌印者如实相告。“再过数分钟,复仇之魂就将彻底融入泰拉,祭坛与祭坛相互叠加,从此以后便再无泰拉或复仇之魂的分别。但你无法见到它。”
“为什么?”福格瑞姆问。
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半点不满,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个简单至极的问题。
一抹苦笑终于在掌印者脸上绽放。
“因为它不想。”他说。
“我会找到它的。”
“不,你不能。而且就算你可以,你也无法战胜它。它是四个伪神的共同选择,也是一扇存在于我们世界中的混沌门扉。如今波及整个银河的复仇螺旋就是由它一手造就,仇恨螺旋起始于它.”
“所以?”
“所以你无法战胜它。”马卡多说。“你需要理智才能和它战斗,就像人类需要理智才可和野兽搏斗。但你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就会彻底失去理智,那些含冤而死的人们会彻底压垮你。”
福格瑞姆沉默了数秒,血泪还在流淌,染红了他枯皱的嘴唇。然而,当沉默结束以后,他却笑了起来。
“或许吧,或许事情真的像是你说的这样,马卡多。但是,你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人类不是靠着理智去和野兽搏斗的。”凤凰说。
他抬起双手,黑焰燃起,利刃聚型。狂风席卷而来,吹动他的白发,末尾如燃烧般开始明灭。只一眨眼,他们便回到了现实世界。
凤凰喘息着跪倒在地,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和诡异的充实。
他的手已经疲累到无法抬起,身体内的力量却源源不绝。
他越是感到疲惫,就越能察觉到那种非人般的冰冷力量——仿佛一种呼唤,在恳切地希望他扔下人皮,抛去记忆和一切,成为一头真正的、只为了复仇而存在的狂兽。
不,不是现在。他对自己说。
他抬起头,看见一抹飘荡的影子。
“马卡多。”
“我在。”掌印者回答,声音有所变化,彻莫斯人却好似一无所察。
“它和复仇之魂是怎么抵达泰拉的?”
“亚空间跳跃,它们一早就开始准备了。从太阳系的远端直接跳到了泰拉的近地轨道,然后开始坠落。”
“而它绝不可能孤身前来”福格瑞姆喃喃自语着从地上站起。“也就是说,泰拉除去要面对它的进攻以外,还要应付来自天上的袭击。”
“有关这点,我想我们不必担心。”马卡多说。“山阵号和帝皇幻梦号早已有所准备,罗格提前布置的各大宇宙防线也可出击支援。”
他眼中有金色的辉光斑驳而落,福格瑞姆清晰地看见了这一幕,也由此无法再继续装作平静。他闭上眼睛,在燃烧的尸骸间低下了头。
“父亲。”
光芒一闪即逝,马卡多的形体悄然消散,露出其下真容,一双疲惫且满是悲伤的眼睛看着凤凰,光芒温暖,照在他的肩头,好似一种应答。
福格瑞姆知道,掌印者早在唤醒他那一刻便已经离去,代替他回答那些问题的,其实是帝皇。
“我很抱歉,父亲。”彻莫斯人闭着眼睛说道。“我什么事也没做成,我辜负了所有人。”
“不必自责。”人类之主说。“无人会责怪你。”
凤凰不答,只是伸出手去,像是个盲人那样寻求着支撑。帝皇本能地伸出右手,给了他支撑。凤凰紧紧地抓住那只手,如落水者抓住一根稻草。他低下头,不愿再说任何话。
过了一会,有滚烫的眼泪缓缓砸落。
“他们要来了。”帝皇安静地、和缓地、却也无比虚弱地开口。“你的兄弟们马上便到,但我看不见他们到底身处何方。尤其是鲁斯这头莽撞的狼,他本该依照我的命令行事,现在却脱了缰绳”
“他做了什么?”
“牺牲。”帝皇说。“大概如此吧。”
“那么他就和我们一样了,父亲,我想你不该为这种事责怪鲁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