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方向。
顺着他的剑刃望去,比约恩果真看见了那个名声在外,却又没多少人真的见过的卡恩。战争猎犬们的蓝白色涂装已经被鲜血彻底覆盖,看上去却浑然天成,好似天生如此。
他没有戴头盔——准确地来说是只戴了三分之一。大半个头盔都被某种撕裂伤彻底摧毁,只剩下下半部分还残留在他的脸上。他手持两把链锯斧,正在和荷鲁斯之子们进行血腥的肉搏战.
而战犬们并未占据优势,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粗略估计大概只有几百人。可正在围攻他们的那支荷鲁斯之子的部队至少也拥有两千人之多,这样数量上的悬殊差距不是一两个精锐战士的战斗力可以弥补的。
比约恩摸摸他的犬齿,忽然扭头看向索尔·塔维茨。
你怎么想?孤狼问。
我们首先是阿斯塔特,然后才是雷霆的兄弟。帝皇之子如此回答。而且,你也明白雷霆的性格,他最恨这种事情了。
比约恩无声地一笑,抬起双手,做好了战斗准备。然而,就在数秒后,他便将双手放下了。原因无他,因为一个独臂的巨人已经从尸山血海中无情地杀出。
他的肩膀宽阔如山岳,赤裸的胸膛上满是伤疤。他的脸已经被鲜血模糊到了完全无法看清的地步,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曾经浸泡在鲜血中。他每踏出一步,便有血雾从身体各处弥漫
他光是奔跑,便自有一种骇人威势。他不加掩饰的冲锋很快便取得了成效,这个巨人看似野蛮地冲入了荷鲁斯之子们的阵型里,手中巨斧无情地横斩,血肉纷飞。
没有任何人能够拦住他,哪怕是身穿终结者的精锐荷鲁斯之子。可他们很快就想到了办法——他们开始举枪,瞄准那个巨人赤裸的胸膛,想要以一轮高效的齐射将他放倒.
他们扣下扳机,枪口却忽然炸膛。
比约恩轻笑着压低身体,头也不回地说道:你知道吗,瞎子?你有时候还是有点用的.
阿里曼在自己的鲜血中含混地骂了他一句,眼眶中的怒焰正在熊熊高涨。古籍无风自动,其上字符猩红,扭动如活物。索尔·塔维茨低头凝视,看见一行文字。
“凡祂眷者,信者,必将亡于刃下。”
真是可怕。帝皇之子想。他们开始冲锋,径直冲入那片血腥的地狱磨盘。
贝尔洛斯·冯·夏普慢慢地、慢慢地站起了身。他深呼吸了好几次,心绪方才终于平静下来。这听上去是个好习惯,但你必须得忽视他是在尸体堆中进行的这件事。
他身边躺着十一个邪教徒,四个被开膛破肚,两个被斩首,剩下的五个则是被他用旗杆刺穿。这面旗帜的杆头和杆尾都很锋利,至少对于邪教徒们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
他走到一个邪教徒身边,将旗杆深深地插入他的头颅。鲜血喷洒而出,还带着热气,贝尔洛斯则没管那么多。他只是弯腰捡起自己的长剑,然后将它归入鞘中,又理了理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衬衫。
他那副花重金买来的金丝眼镜已经完全不见影踪了。
真可惜啊。他一边想,一边拔出旗杆,用双手握住了它,并开始挥舞。
他早就做过这件事无数次了,以往通常还伴随着号角声与咆哮声,用来鼓舞士兵。但他现在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不停地挥舞旗帜
大概十二分钟后,有一些人团结在了这面旗帜之下。
他们不认识它,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他们不明白四道金色的闪电为何要穿过一只振翅欲飞的帝国天鹰,他们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人团结在这面旗帜之下,或是站在它的变种之下。
贝尔洛斯知道答案,但是他懒得讲,没有那个必要去进行解释。这面旗帜意味着人类的勇气与团结,意味着一种要将泰拉上的祸害统统杀死的决心,意味着他们将为帝皇而战
恰如此时此刻。
这面旗帜已经不存在很久了,是贝尔洛斯将它重新缝制了出来。他的手艺很粗糙,可是,又有谁会去在意?
执旗手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无数和他一样的凡人从他身边冲锋而过,与一片怀言者迎头相撞。阿斯塔特被普遍认为是大远征中的主力作战人选,贝尔洛斯对此一清二楚,就像是过去的雷霆战士。
那么,一个凡人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杀死一名阿斯塔特?
答案是生命。
付出生命就够了。
贝尔洛斯无声地大笑着,以堪称狂妄的姿态站在怀言者们面前大肆挥动旗帜。
他经历过无数个‘历史中的时刻’,充满荣耀,充满辉煌,事后还会领到沉重的军功章作为表彰。这些事会被写下来,并被人铭记。而这一次恐怕会成为例外,这不过只是卢佩卡尔王庭中的一个角落.
说来残酷,可是,又有多少人会去在乎一群凡人的勇气呢?
好吧,人类之主与第八军团的记述者贝尔洛斯·冯·夏普记得。
在他死前,他会铭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