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感慨地叹息了一声。
“就像我上次所说的那样,沈。在我看来,他们只是在浪费生命。可现在不同了,现在,这些麻木的人有了一次迷途知返的机会”
“啊,对了,我必须向你承认一件事,其实我并不喜欢艾瑞巴斯,哪怕对于我这样的一个无生者来说,他也实在是令人作呕的可以。”
“在我看来,他不过只是一个装腔作势、自诩高贵的杂种。但是,就算是这样的一个杂种,他也做对了一件事——他为你们的世界和人民带去了启迪。”
萨姆斯诚心诚意地合拢双爪,像是一个人类的那样直起了佝偻的腰。那兽首上竟然浮现出了一种只有人类才具备的渴望。
“今日之后,那些庸碌的凡人还会继续沉沦下去吗?”
萨姆斯瞪大它的眼睛,在细密的尖牙之间吐出了一句轻柔的询问。然后,是更多完全不像是应该从恶魔口中吐露的话。每一句都带着哲思,每一个字都充斥着血腥的期待。
黑暗中,沈的心跳声如雷鸣般响彻。
“不,他们再也不会了。”萨姆斯轻言细语地说。“今日之后,他们将珍惜自己生命中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
“只要他们能够活下去,活到第二日来临,那么,清晨时分的阳光便将成为他们生命中最为璀璨、最为温暖的光辉但这是有前提的。”
萨姆斯松开它的爪子,让它们自然地垂落在了反屈的羊蹄旁。
恶魔咆哮起来。
“前提是,要有一个英雄去拯救他们!”
沈无动于衷地凝视着它。
在黑暗中,他并不存在的影子开始燃烧。
于是蒸汽破灭,雾气散尽,漆黑的甲胄和锁链一起在沸腾铁水的包裹下变作了惨白灰烬,彻底掉落。其下显露的却并非赤裸的胸膛,而是另一种盔甲。
一种介于肉体和钢铁之间的盔甲,狰狞如远古时代出土的祭祀礼仪甲。
曾经,祭司们穿着类似的东西,用鲜血涂抹了整张脸,承接神只的权柄,在活祭中念诵古老的祈祷词。
而如今的沈却什么也没有说,漆黑的火焰慢慢地笼罩了他的脸,开始焚烧血肉,将一切都在升起的黑烟中化作灰烬。
到了最后,只剩下一张洁白却也狰狞的骨面还留在原处,尚未完全散尽的黑烟伴随着火焰的燃烧,从空洞的眼眶和那细密贴合、不似人类的利齿中逸散而出。
混沌八芒星的印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脚下,其中一角明亮无比,在鲜红中跳动不休,每跃动一次,便有雷鸣响彻一次。
仿佛一颗被埋藏于地面之下的心脏,刚刚从仇人的胸膛中掏出,还鲜活地流着鲜血,正在等待一把利刃的刺入
曾经是沈的东西在黑暗中开始咆哮。
赛维塔慢慢地戴上了他的头盔。
他有一个私人武备间,尽管他自己并不想要这种东西,但是,在一代代战团兄弟前仆后继的劝说之下,赛维塔还是为自己设立了这么一个地方。
他仍然不喜欢这里。
在他看来,这房间除了彰显一种不必要的权威和特殊地位以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他的武器还没有多到需要一个私人武备间来单独存放。
毕竟,这一万年来,他将自己缴获和被奖赏的那些武器都存入了战团的武装库里。训练成绩优异的新兵可以领取它们,老兵可以领取它们,战斗连的精锐们更是被要求人手一件精工武器.
再者,赛维塔也没有让战团变得拮据。
他们背靠诺斯特拉莫,以及帝国内部的众多关系,根本就穷不起来。虽然现如今出产自诺斯特拉莫的精金矿石已经不再能够用来贸易或赠送,可内部消化却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这个私人武备间到底有什么用?
赛维塔低头瞥了眼那个正捧着链锯戟看着他的机仆,伸出了右手,机仆恭敬地低下头,遵循着设定好的程序举起了双手,将他的武器虔诚地递了过来。
伺服颅骨开始播放祈祷词以及来自国教内部的凯旋长诗,在那圣洁的低吟浅唱中,赛维塔握住了他的武器。而后,竟然有璀璨的金光从他头顶洒落。
这是虔诚信徒的遗骨,他们自愿在死后捐赠出了遗骸.
赛维塔压抑住自己立马逃开的冲动,任由那些金色的骨灰落在了他的身上,方才离开武备间。
战争已经不再是他曾经熟悉的那个模样了,信仰的力量在其中大行其道,尽管他已经拒绝了国教派遣随军牧师进驻夜幕号,却没办法阻止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送来这些虔诚遗骨
它们对恶魔很有用,而且不仅仅只是对恶魔有用。考虑到这一点,夜刃或许是整个银河内最需要它们的战团。
想到这里,赛维塔毫无笑意地轻笑了一声,其中满是嘲讽之意。他压抑住这份情绪,悄无声息地前往了登舰甲板。
在黑暗的机库中,夜刃的八个大连正在默不作声的等待,八面旗帜在他们头顶轻轻飘动。这些旗帜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