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将它拿在手里,手指在面具那纤薄如刀刃般的边缘摩擦了一下,鲜血便立刻顺流而下,沿着其上纹路紧密地流淌,不一会儿便铺满了整张面具,将惨白彻底变作猩红。
泽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却只得到一个平静的眼神。
“接下来的事就让我来吧。”卡里尔说。
泽尔起身,让开位置,看着他半跪在了那土堆前方,俯下身体,将左手探入坑洞之中。一阵金光忽然绽放,璀璨刺目,对于泽尔来说,这就好比一个凡人在正午时分直视晴天的太阳。
圣骑士因基因种子带来的缺陷情难自禁地眯起了眼睛,眼前甚至为此出现了短暂的重影现象,还伴随有流泪与剧烈的刺痛。
他捂住眼睛,开始快速眨眼以抵消这种痛苦,心中一片震惊——就算他真的直视太阳,也不可能被刺激到这种程度。
那光芒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无法得知答案。
卡里尔缓慢地站起身,将那块石头握在了血肉模糊的掌中。说来也怪,他的鲜血竟然并未在其上留下任何痕迹,它们无一例外,尽数落向了地面,仿佛春日落在旷野处的牛毛细雨。
他低头看向这块石头,准确地说,是看向了那抹位于它中央的鲜红血迹。
它是无数奥瑞利安之子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印记,他们都曾发誓要夺回基因之父的名字,他们做到了,自己却再也看不见了。
那好吧,洛珈·奥瑞利安,我希望你值得。卡里尔想。
——
马卡多握紧他的权杖,灵能之光透体而出,将他的身体映照得几乎透明。骨骼、神经和内脏之类的东西在蓝光中清晰可见,仿佛正在接受医疗仪器的透视检查。
真实情况当然与此相差甚远。
佩图拉博收回视线,抱着双手,看向了一扇舷窗。
透过它,他得以凝视外界。
太阳的黯淡光芒在视网膜上跃动,一连串漆黑的悬浮要塞围绕着它和破碎的泰拉在冰冷的真空中进行着坚定的守望。
无形且古老的链条在这些要塞之间彼此串联,在亚空间内形成了一条条连接在一起的‘警戒线’,任何想尝试着跃过它们抵达太阳系的恶魔都会品尝到人类的怒火。
佩图拉博是它的设计者,没有之一。
但他并不为此骄傲,从来没有。
实际上,他已经很久没有为自己所做的任何事感到骄傲过了,在他看来,他做的永远都不够好。
这是一种病态的心理,源自他对自己无能和愚蠢的厌恶。若是深挖下去,大概还掺杂着一些自我惩罚式的自毁心理。
他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
一万年的时间,哪怕只是半梦半醒,都足够一个人将自己完全拆碎拼拢好几次,更何况钢铁之主从未‘梦’过,他一直待在这残酷又清明的现实世界,面对着所有的一切。
他接受挑战,接受考验,接受苦难和随之而来的折磨,蹒跚前行,苦守阵地,看着一代又一代杰出的钢铁在火焰中融化
他依旧站在这里,从未退后,从未倒下。
“.结束了。”马卡多忽然说道,语气沉闷,仿佛是在梦游。
佩图拉博回过头,居然在那张过于年轻的脸上读到了极其明显的疲惫,而这是可以被理解的。
掌印者的灵魂早已腐朽,他在心力交猝的轮回地狱中待了太久了,巨量的工作早已化作刑罚,压在了他坚固的心智上。从这一点来看,他仍然能够保持自我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他回来了?”佩图拉博问。
他保持着平静与谨慎,不带任何期望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马卡多咳嗽着低下头,用沙哑的声音表达了肯定。鲜血却顺着他的鼻腔潺潺流出,跌落地面,摔了个粉碎。
“是的,他已经脱困,吾等的计划成功了。”
佩图拉博皱起眉,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平静依旧。他大步走向马卡多,将他从椅子上搀扶了起来,眉间的皱纹深刻如刀刃凿刻。
“你过去可从未表现得如此虚弱。”他隐有指责地说道。“告诉我,马卡多,是什么导致你表现得如此弱不禁风。”
“我只是老了而且,我拒绝接受弱不禁风这个词。”
“你是个永生者。”
“难道永生者就不会老吗?”马卡多抬起头来,如是询问。“更何况,永生不过只是一个虚幻的概念,我们仍然可被某种东西杀死。在我们所生存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朽的,就连你也一样。”
“我从未说过我要追求不朽。”佩图拉博平静地说。“我从未如此庸俗。”
掌印者摇了摇头,暂时陷入了沉默。像这样类似的对话,已经在他们之间发生了至少数万次。
在最开始的几十个世纪里,当掌印者人性尚存的时候,他还会和佩图拉博与罗格·多恩进行哲学辩论,或是闲来无事与他们下一把弑君棋。
然而,随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