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乌尔·萨霍拉眼角一抽,情难自禁地深吸了一口冷空气。
斯卡拉德里克抬起颤抖的右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表情极其难以言喻。
在场五位战团长之中,只有猎手一人表现得全然冷静。他那浑浊的白色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卡里尔,挂在动力甲上的经文无风自动,那些猩红的字符就此亮起了一瞬,却又很快熄灭。
“这套戏码里不能同时出现两个坏人。”卡里尔慢慢地说。“现在,我也是坏人了,亚戈。”
“揭穿我对您到底有什么好处?”赛维塔诚心诚意地问。“我本来都快让斯卡拉德里克主动意识到他的错误了,可现在,我要怎么才能让他这个顽固的人再次主动开口退步啊?”
大君用颤抖的右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没什么好处,我只是想这么做而已就像你明明有更好的、更平和的解决方式,却还是执意要用这种方式来进行这件事。”
赛维塔摇摇头,将这个话题就此略过。
“那么——就让我们进入正题吧。”他叹息着说道。“首先是夜之魂号的问题,对此我很抱歉,凯乌尔。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结果如何?”暗影骑士的战团长如是问道。
他并未显露出任何情绪或想法,仿佛阵亡名单上那一个又一个的熟悉名字并非出自他的战团,他们也不是他的兄弟。他的脸上只有一片纯粹的平静,就像是早已得知答案。
赛维塔对他微微一笑。
“我相信你看见过他正在经受什么样的折磨——所以,你又何必问呢,凯乌尔?”
“因为我在恐惧。”暗影骑士坚定且平铺直叙地回答。“我担心我看见的未来仍然需要等待。”
“我向你保证,它已经来临,就像一百四十年前我对你许诺过的那样。有朝一日,你看见的未来将成为真实。今天就是那个‘有朝一日’,今天,就是艾瑞巴斯得到报应的时刻。”
“那么,我就没有话要讲了。”凯乌尔说。“夜之魂号死得其所,没有多少战舰能和她一样迎来如此光荣的退役。我们将封存她的名号,并另寻一艘战舰作为旗舰。”
“什么样的?”谢赫尔·冷魂插嘴问道,他对这个问题似乎很是关心。“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兄弟,我这边可以联系一些人,我至少可以给你列一个清单出来,让你们来挑选。”
“不必了,大团长。我们以利爪的名义行事,有无旗舰并不如何重要。”
“更何况,我们应当用自己的双手来争取一份足以换取强大战舰的荣誉。如果这艘船将代替夜之魂号成为我们的新旗舰,这件事就一定要这样做。”
凯乌尔沉稳地说道,语气冷静到像是这些事和他自己完全无关。
谢赫尔沉默片刻,便点了点头。他不会再说什么了,凯乌尔已经展示了他的决心,而他看的清清楚楚。
“先别这么急切,凯乌尔。”赛维塔对他摇摇头。“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夜之魂号和夜幕号同样是服役期长达一万年的功勋战舰。这么多年,她一直与夜之子们荣辱与共”
凯乌尔看向他,或者说,瞪视起了他。暗影骑士像是个机仆般,将一个短句沉重地甩出了自己的声带。
“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你们呼唤,她就会回应。”卡里尔代替赛维塔答道。
话音落下,四周骤然安静了下来,他的声音开始在会议室内回荡,并逐渐扩散了出去,在黑暗中形成了沉闷的回音。
赛维塔站在惨白的白炽灯光之下,转头看向了那一片广阔的黑暗,面上无悲也无喜。
夜幕号在这些年里因为各种需要而接受了许多改造,尽管遭到了很多反对的声音,但赛维塔还是坚持着将这些事统统完成。其中便包括这里。
这并不只是一间简单的会议室,而是一片墓地。在黑暗中,有上万只染血的旗帜正在飘荡。
这些旗帜并非全都来自夜之子,也绝非不再被使用,但是,曾经挥舞着它们的人都已经消逝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它们可能是军旗,舰旗或某一只小连队的旗帜,有的仍然算得上完整,有的却已经被烧毁,撕碎,面目全非
赛维塔凝视着黑暗,在这一刻,他的目光穿越了这片墓地,径直抵达了某一面旗帜面前。它的第一任和最后一任执旗手是同一个人,其名为贝尔洛斯·冯·夏普。
只要呼唤,就会得到回应吗?
赛维塔自嘲地一笑,看向其他旗帜。来自军团时期的古老遗物在他眼中一览无遗,它们都安静地待在墙壁上,在黑暗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生者不该呼唤亡者。
“我,我不明白,教官。”凯乌尔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回应?怎么回应?”
“我们待会再来讨论此事吧,凯乌尔。至于现在,亚戈还没做完他的事情。”
“我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赛维塔假笑着说道。“充其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