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种以难以判断的等级,它肉眼可见地冲上了天空,将整个燃烧的幕布彻底占据,如同因画家手抖而被泼洒到了油画上的灰色颜料。
考尔的警报程序开始报警,但他没有退缩,只是伸出附肢,将自己深深地固定在了这片城市外不远处的麦地里。
他们正身处风眼,周遭的小麦却仅仅只是压下了身子,竟然没有离开土壤。
一秒钟后,这道直冲云霄的旋风开始移动,从麦田这头一点点地吹到了麦田那头,却没有造成任何损失,就连一粒麦穗都不曾离开那被压弯的主杆.
卡里尔平静地走着,整个身体传来了一种异常的‘活跃’之感。
它告诉他,这仅仅只是刚开始热身,并立即加以催促:再加把力!
他理所应当地没有这样做。
现在就已经够了。
天空开始旋转,被硝烟所污浊的云层被搅散了。燃烧着划过天空那些孢子们则被一同卷入其中,并很快就被利刃般的冷风彻底摧毁,它们携带着的亿万条寄生虫被立即释放。
漆黑、扭曲、躁动不安且只能用显微镜来捕捉观察。好在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就算只用肉眼去看,也能清晰无比地看见这一条黑色的挂毯在风暴中被逐渐分解的模样。
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或是产生悔意与恐惧,就这样毫无反应的在旋风中死去了,卡里尔却立即感知到了一种漠然且理性的窥视。
它并非来自单一个体,而是一种集群,潜藏在那些尚未被分解的寄生虫尸体中安静地凝视,数量多到足以使人发疯,却又蕴含着同一种意志.冰冷、无情、贪婪。
卡里尔平静地予以回望。
他得到一阵难以言说的震动。
他早有预料地微笑一下,转头对紧跟在他身后的巨大战车耸了耸肩,说道:“计划的第一步好像成功了,考尔——我们的第一步是什么来着?”
“我不记得了。”大贤者诚实且恳切地回答。“我现在只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没有得到回答,但罗伯特·基里曼得到了,而且他并不想要这个回答。
他站在他的指挥台上,凝视着虫巢舰队。然后他发现,这团离散的肉块正在融合。
它们曾经都是独立的个体,拥有不同的种类,以及细枝末节上的外在区别。可现在不同了,这团离散肉块之间的区别正在消失。
船与船,虫与虫正在一点点地在真空中用捕食触须深入对方的躯体内部,变得更加亲密。它们携带着的生物质和乘客正在肉与肉的积压中混为一体。
纯血基因窃取者的尸体碎块与最低等的枪虫碎在一处,石像鬼的脑袋和利卡特的甲壳被撕裂虫尖叫着缝合
基里曼当然看不见这样的细节,但他能纵览全局,因此他可以清晰无比地得出一个结论:虫巢母舰正在将它所有的舰船进行融合。
从理论上来讲,这是完全可能的,因为虫子们本身的内脏乃是血液都是更小的虫类,它们的舰船也同样是虫类。
这意味着它们一样可以像是一只最普通的刀虫那样在虫巢意志的影响下结合起来,组成几丁质甲壳、肌肉、血管与内脏
基里曼努力地通过这个才刚刚诞生不久的理论说服了自己。
好的,下面是问题与选项。
问: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选项1:卡里尔·洛哈尔斯。
选项2:卡里尔·洛哈尔斯做了点什么没跟他说的事情。
选项3:卡里尔·洛哈尔斯在该死的胆大包天的愚蠢的贝利撒留·考尔的唆使下执行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基里曼把这三个选项统统填上了试卷,然后脸色铁青地走下了指挥台。
这一次,他几乎是跑到通讯阵列前去催促船员们的,而他沮丧的帮手们告诉他,马库拉格之耀依旧无法联系上索萨地表。
贝利撒留·考尔若是能够知道此事,多半会表示非常遗憾,然后开始推销他针对马库拉格之耀提供的多种升级方案。他想这么做很久了,只是基里曼并不同意.
可惜之处在于,考尔并不知道这件事,他现在正忙着计算数据,暂时没空抽出手去做其他任何事。
在数据流的交叠中,考尔逐渐得出一个结论:这个毫无逻辑可言的计划很有可能已经生效了,成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和其他人不同,考尔并不将虫巢意志看作是一个生物,他不认为具备血肉之躯的生物能够做到它对帝国所做的事情,
而且,虫巢意志严格遵守着一条原则:它会使用任何手段来尝试任何一种可能性,以缩短战争的进程。
这样一看,难道它不更像是一个设定好的程序吗?
看着逐渐变得黑暗的天空正中央,考尔知道,这个原则再一次对虫巢意志起效了。
“计划成功了,考尔。”
卡里尔在风暴眼中平静地宣告,他转过头来,看向考尔。他是没有恶意的,考尔相信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