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来自他人的不解.甚至是厌恶。
不过,凯法·莫拉格知道,同为继承了原体之血的这些后辈必然不会在乎此事,毕竟,他们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做。
他们要杀了卡拉斯·提丰,又或者,泰丰斯。以及那些和他一起背叛了原体的叛徒。
在死亡守卫,以及净除者内部的文化之中,他们现在已经不使用这两个名字来称呼它了,而是直接使用‘孽物’这个蔑称。
坦诚地说,凯法认为这非常恰当。
那东西曾在莫塔里安的酷刑中远远旁观,凯法在那时看见了它。在黑暗中,它的形体臃肿、庞大而丑陋,再无半点阿斯塔特应有的模样,它的盔甲看上去甚至具备肉体的某种质感
莫塔里安的亲卫几乎将牙齿咬碎。
卡拉斯·提丰,泰丰斯,我希望你死无葬身之地。我希望你被野兽啃食内脏,被秃鹫啄掉眼睛,我希望你被钉在火刑架上被钷素火焰烧成灰烬.
他忽地坐起身来,握住自己的脖颈,开始大口大口地吞噬新鲜空气。过度的仇恨从心底卷土重来,差点就压垮了他的理智。
过去曾和那孽物相处过的每一秒钟都在此刻转化为了蚀骨毒药,让他痛苦到恨不得死去。
凯法·莫拉格甚至开始希望自己能够回到过去,如果真的可以,那么他一定要抢在事情无法挽回以前就杀了它。哪怕为此背上杀害兄弟的骂名,哪怕要为此被原体亲手处决,他也愿意。
他握住自己脖颈的手开始缓慢收紧,呼吸不仅没有得到好转,甚至开始越变越糟。凯法立即意识到自己一定要赶紧转移注意力,否则他那过度受创导致的后遗症极有可能真的杀了他。
到了那个时候,他恐怕就会成为第一个自杀的死亡守卫.
他赶紧默念另一个子团的名字——赴亡军团。
明明是战团,却有着军团的名号。一个残酷的玩笑,又或者,是一个刻意为之的保护措施。毕竟,最初的那群赴亡者都是和他一样的人,一群无能者。
亲眼目睹原体的死亡,却无能为力,只能旁观他们自我放逐,抹去姓名,只求战斗到死。
凯法知道,如果自己没有被那个异形带走,放入静滞力场之中,恐怕他也会在圣典发布时响应号召,成为赴亡者之一。像他们这样的一群懦夫,能够在战斗中迎来死亡,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凯法·莫拉格缓缓睁开眼睛。
不知何时,他握在脖颈上的右手已经放了下来。他的呼吸也再次变得平稳,刚才的窒息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赴亡军团。
舰基战团,可以拥有母星,但拒绝拥有。他们最开始的目的就是奔赴死亡,以此来抹除自己的懦弱,以此来寻求解脱。
哪怕接受了新的职责,成为了新的保护者,新的护卫,他们也依旧想要得到死亡。在此理念的影响之下,他们在万年间逐渐凋零,甚至已经难以维持满员的编制
凯法皱起眉,不由得回想起了还在资料室内时自己看见这些事的反应。
那是他头一次对赴亡者们产生了不满——怎能如此?旧的职责可以用死亡结束,但新的职责呢?而且,新的赴亡者们呢?
那些从被保护者们中诞生的,新的保护者。他们对原体没有罪孽,亦不是无能的懦夫,根本就无需承担前人的罪孽。
亲卫那双锐利的灰色眼睛里忽然闪现出一股怒意。
如果有可能,他一定要找到现在的赴亡军团。尽管他可能没有资格和立场给出劝告,但他一定要试一试。
他知道赴亡军团如今已经有了改革,不再那样极端,而且也诞生出了新的文化,例如对死亡的向往。
他们将战死者的装备视作珍贵的圣遗物,在战后将其仔细回收,用作神龛供奉,也作为重要的传承交给每一名新兵.但这还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奔赴死亡的确是阿斯塔特的使命,也是那群最初的赴亡者们的愿望,但这些后来者,他们不必如此。
他们是保护者,他们有朝一日也的确会踏入死亡之门,但是在那以前,他们必须尽力奋战。
是的,尽力奋战。
凯法·莫拉格站起身。
不,尽力还不够——要全力,要以全力杀戮,对敌,保护。要打到血管内的最后一滴鲜血也消失不见,要挥剑到握剑的手再也没有力气,要保护成百上千,上万,乃至数百万的人.
要让原体瞑目。
死亡守卫缓缓地闭上双眼,比出一个天鹰礼,低下头,开始他每日一次的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