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真情在他人面前流露,但塞拉法克斯却这样做了。
他允许了自己的软弱,脸部肌肉正在抽搐,那向下弯曲的嘴唇和几乎流泪的双眼深深地刺痛了雄狮的眼睛。
他立刻就意识到了一件事――塞拉法克斯必定做了什么,此事极可能罪大恶极到巫师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他猛地抬起头。
天空开始燃烧。
只在一瞬间,雄狮便明白了那令他感到熟悉的嗡鸣声到底是什么:那是卡利班轨道空间站上的武器操控台正在预热时所发出的声音。
雄狮没有操纵过它,只是在演习时听过一次。这件事早已被压在他自己都不知晓的角落,如果他不是原体,那么他绝无可能想起此事.
但他现在宁愿自己想不起来。
雄狮举起剑。
“是你。”他以平静的、笃定的语调开口。
塞拉法克斯深呼吸着,没有承认此事,但也没有否认,他看上去痛苦到几乎要当场死去。连绵成一片湖面的剑光在同一时刻闪烁了起来,毫无犹豫地斩向他的脖颈。
塞拉法克斯咳嗽着站在原地,不闪不避,两道刺目的蓝光从他脚下亮起,将狮剑挡下,但这无损于雄狮的怒火,反倒加剧了他胸中憎恶。
咆哮着,塞拉法克斯的基因原体再次举剑,对他的子嗣痛下杀手。
“叛徒!”他怒吼。“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知道,我知道”塞拉法克斯喃喃低语,十分快速地瞥了雄狮一眼,随后便立即移开视线,开始深呼吸。
雄狮的攻势与怒火沛然到几乎要震撼大地,但塞拉法克斯的护盾法术却稳如磐石,将每一次斩击都牢牢挡下。
雄狮咬牙切齿地开始怀念酒神之矛,他认为这是他军团内部的事,因此在审讯开始时并未带上它。如果那把神器现在还在他手中,塞拉法克斯绝对已经被开膛破肚。
“可如果我死了,父亲――”巫师习惯性地挂起那副微笑,虚假得惊人。“――你们要怎么回去呢?”
剑刃撕扯蓝光,雄狮深吸一口气,以愤恨到了极致的语气吐出一句低语。
“我会杀了你”
“而我对此毫不怀疑。”塞拉法克斯如此回答,努力地维持着那副微笑。“我必将死在您的剑下,作为罪魁祸首,万年来最大的罪人被您在众人面前亲自斩首。”
“我会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个结局,但不能是现在,父亲,我现在还不能死。”
他抬起右手,在雄狮愈发凌厉的怒火中捏起了另一个术法的手势。灵能顺着他的牵引开始闪烁,一个法阵开始在他们脚下显露,雄狮却不管不顾,仍旧疯了一般地挥剑。
塞拉法克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再次开口:“二十二个小时,父亲,还记得这个时间吗?我们只花了二十二个小时,就将一切都搞砸了.”
更多的火焰划过天空,某种重物在远方落地。掀起气浪,撕裂地面,惨叫声伴随着大地的震动一并传入他们耳边。
塞拉法克斯猛地握紧右手。
“二十二个小时。”
他缓缓说道,狮剑的尖端正在他眼前闪耀。雄狮双手持剑,用一记刺击几乎突破了他的防御。
如此危险的境地,塞拉法克斯却诡异地感到某种与有荣焉,他的原体就该如此强大。
哪怕他身负万变之主的赐福,手握重器,能在世界毁灭中安然无恙,雄狮也真的可以在战斗中杀了他
但不能是现在。
法阵的蓝光在雄狮脚下亮起。
“您还有二十二个小时。”塞拉法克斯说,他紧紧地凝视着雄狮的眼眸。“我会在骑士团的旧址等待的,原体。”
光芒熄灭,雄狮怒吼着消失在原地。巫师立即吐出一大口鲜血,痛苦地跪倒在地,身体上的火焰残酷地跃动着,焚烧着他的血肉。
混沌的赐福是何其贪婪,名为赐福,实际上不过只是噬魂夺骨的恐怖恶意,不把他吃干抹净,它是不会罢休的
就在塞拉法克斯真的将为此而失去自我之际,一只蓝色的手臂却从他身后的阴影中突兀地伸出,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熊熊火焰立即熄灭,一个声音在塞拉法克斯耳边响起,带着沉重的回响。
“计划很成功呀,小巫师。”它如此称赞,咯咯直笑。“我见过很多疯子,但你绝对是他们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一批人。”
塞拉法克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十分厌恶地挥拳打开了这只手。而它的主人似乎对这种冒犯毫不介意,笑声反倒愈发清晰。
“对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真的有实感吗,塞拉法克斯?”
它如此询问,声音忽然变得平静了下来,其中睿智难以掩藏。只在一瞬间,它便从一个癫狂的生物变为了一个智者。
“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它问。“时间绝非你这种凡物可以随意染指之物,哪怕是我们,也必须经过深思熟虑才能对某个节点进行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