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保障王府人员的健康。太医署里面有太多南郭先生,只会著书立说毫无实战经验。
可李医官却不是那样的人,而是有着非常丰富的行医经验与扎实雄厚的理论基础。
正常的中医药方,是看得出来好坏的。好药需要不断调整配方比例,但乱来的方子,有经验的医官一眼就能看出来。
“小郎君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方子的呢?”
李医官沉声问道。
“梦中所得,所以只知道配方,不知道比例。药理有君臣佐使一说,此方似乎君臣佐使都不缺,李医官觉得可否调一个方子出来?”
方重勇不动声色问道。
后世流传数百年的药方,那是经受住了长时间与无数人实践检验的好东西,要是出问题才是奇怪。
“调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李医官并没有松口,目光灼灼的看着方重勇问道。他腿瘸了,但是心没瞎。
“长安的圣人需要的……不需要某说得太明白吧?”
方重勇用食指,指了指头顶上说道。
“知道了。阿娜耶,你将来会带她去长安学医术的,对吧?”
“对,我还会让她跟她的生父见面。”
方重勇慎重点头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李医官长叹一声,却是摇了摇头,断然拒绝道:
“阿娜耶的母亲就葬在药铺的院子里,她只是个贪慕虚荣的可怜人。我也不是她的夫君,而是信安郡王李祎王府里的医官。
当年石堡城大胜吐蕃,庆功宴上阿娜耶的母亲就是领舞的胡姬。
年过六旬的信安王喝多了,然后就……跟阿娜耶的母亲在凉州城这里有了一段风流岁月。随后我因为对阵吐蕃时双腿受伤而废,不得不留在凉州城养伤,就顺便替信安王照顾当时已经身怀六甲的阿娜耶母亲。
再后来,她难产去世,我也不想阿娜耶去找如今已经年近八旬的信安王了。
就算找到了,又有什么意思呢?只怕他也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
所以,求你让她好好学医术可以自立就行了,她生父的事情,不要去说,更不要去找信安王。”
一直以硬朗著称的李医官,双腿残疾都面不改色,此刻居然露出哀求的神色,让方重勇心中不忍。
这是个在如今世道里很常见的故事,况且西域胡姬向来以攀高枝为荣,视廉耻于无物。妙龄少女倒贴六十多岁的李家宗室,好像也说得过去。
只要身体好,妹子玩到老啊!
这个时代真是权贵们的天堂,只要活着就能享受到顶级的奢华。
方重勇忍不住心有戚戚。
“我记得,当年信安王是用计谋夺取了石堡城,吐蕃人一直不甘心吧?”
方重勇不想继续纠缠关于阿娜耶的话题,他想问问当年参与过此战的当事人,石堡城的情况究竟如何。
“此言不虚。不过石堡城,将来也是一定会丢的,就看时间早晚而已。吐蕃人攻石堡城,只需要一分的气力,我们守住,却要十分的气力。
就像两个人掰手腕一样,双方所需的气力本身就不一样多。
长此以往对峙下去,若是想保持住均势,那大唐要花费的人力物力,得是吐蕃人的十倍不止,而且运粮途中的损耗更是惊人。就看圣人肯不肯在这个无底洞里面继续扔人命与财帛了。”
李医官失望的摇摇头,他并不认为唐军在青塘一线跟吐蕃人对峙,是什么高明的主意。如果不能一战灭吐蕃的话,那么这样的战役打下去,哪怕二十年五十年都无法分出胜负来。
对中晚唐边镇历史一点都不熟悉的方重勇微微点头,恳切说道:“那这个药方,就拜托李医官了。”
“问题不大,找到试药的人了么?”
李医官微笑点头,对于他来说,阿娜耶的事情才是大事,药方的事情反而不是。因为这些药材,单独使用的情况在凉州非常普遍,药性都很稳定,只是不知道混合在一起会有什么反应而已。
但多半是不会毒死人的。
像什么枸杞啊,肉苁蓉啊,锁阳啊都是凉州常见的药材甚至食材。这个药方明显就不是虎狼之药,试试倒也无妨。
“找了,白亭军中十人。”
“那好,试药时间得一个月至少,两个月也不稀奇。你可以等吧?”
李医官继续追问道。
“我可以等,但圣人能不能等难说,还是尽快为好。”
看到李医官不表态,方重勇继续加码道:“我离开凉州后,阿娜耶会与我同行。到长安后,我安排她入太医署学医,不入宫。这样的安排如何?”
听到方重勇郑重表态,李医官这才放下心来。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方重勇,最后还是无奈叹息道:“将来对她好一点。不要学信安王一样,始乱终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