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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叛军轻敌是正常的,从此前孙孝哲在战场上“独走”,方重勇都不派骑兵与之对决,就能看出这位方节帅“很怂”,或者叫很谨慎。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带着精锐骑兵追击呢?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就连方重勇麾下众将,都认为不可能出战。
反过来想,这算不算一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呢?
在场众人都陷入一种“赌大小”的纠结当中。
用方重勇前世的话说,这把赌赢了嫩模会所,赌输了天台重开,老刺激了。
但是这种“赌博”,也不是纯运气,而是各种力量对比,与阴谋阳谋算计交织的产物。
赌实力,更是赌决心,赌意志!
在战斗没有结束前,任何人都难说是必胜,或者必败。
战争史上很多十拿九稳的战役会赌输,因为赔率大谁都看得到,自然有对手出奇谋反杀。
却也有很多看起来九死一生的战役,却是因为赔率过小,对手麻痹大意而取得全胜。
在战斗没开始前,就跟黑盒一般,谁也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个啥玩意。
这便是统帅的能力与责任。
他们能利用已有的资源,打出最强的效果。一战建国,一战灭国,都是寻常事。
“节帅,此战何某打先锋!”
看到没人吭声,何昌期出列,对着方重勇抱拳请示道。
“某也请战!”
“某也请战!”
接着一大堆人站出来了。
田承嗣感觉到周围有鄙夷的目光向自己投来,连忙解释道:“节帅妙算,想那蔡贼必定要吃瘪。”
他其实是认识蔡希德的,而且知道这个人在幽州军中用兵谨慎,属于是那种老成持重的人物。
所以才觉得方重勇的计划很冒险。
不过还是那句,仗不打就不知道最后谁会赢,如果把双方人数,战场环境比一比就能判断胜负,那还打什么仗呢?大家坐一张桌子,把各军数据拿出来比对就能定胜负了!
现在局面已经到了这一步,田承嗣还能说什么呢?
要是不打,他没法收场,方重勇更没法收场。
等众将都散去后,方重勇这才深吸一口气,双眼凝视着东面。
只要蔡希德在山道两旁埋伏一波,此战他就寄了,想跑都没法跑。
但正因为这样,所以蔡希德与河北叛军,才有麻痹大意的资本。
寻常战斗,交战双方都没有破绽,想取胜就得堆人命。唯有这进攻与防守交替的关键时刻,会露出破绽。
谁能出奇兵,谁就有胜算。
这便是兵法中说的“以正合,以奇胜”。不出奇兵,想赢只能寄希望于对手是傻子。
谁又真的是傻子呢?
方重勇紧紧握住马鞭,压住内心的恐惧。关键时刻,他不能退,甚至不能露出一丝胆怯。
乱世来了,唯有不怕死之人,才配好好活着。
他暗暗给自己鼓劲。
不到半个时辰,准备反击的骑兵队伍便已经集结完毕,都是精选军中好手组成的。特别是河东军各部,战意高昂,都想在今夜找回场子,一雪前耻。
看到士气可用,方重勇又放心了几分。
他用疾风幻影刀指着东边的道路怒吼道:“为河东百姓报仇的机会来了!诸位,随本节帅破敌!不破蔡贼,誓不返回!”
“杀!杀!杀!”
“杀!杀!杀!”
“杀!杀!杀!”
他身边的将校与亲兵齐声高呼,让人热血沸腾。
……
“艹他妈的!狗×的蔡希德,以后老子跟你没完!”
骑在马上的孙孝哲翻身下马,对着路边的一棵树疯狂踢打,发泄着内心的不满。
山谷之中,他的叫骂声传得老远。
明明颇有斩获,却跟犯了军法一样。蔡希德命他带着本部人马殿后,还收走了他们几乎所有军马,让他们在一个叫鵶鸣谷的地方布防。
美其名曰“打埋伏要马匹做什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蔡希德利用职务之便,在整孙孝哲。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蔡希德既要孙孝哲殿后防守,还要在关键的山谷布防,却又不给他们足够的资源。
这种情况,俗称穿小鞋。
若是真要防守,制作拒马桩,准备滚木礌石,都需要人力。那不是孙孝哲手里这一千多人可以办到的。
事实上,如今这情况,也确实不需要在鸟不拉屎的山谷里面打埋伏,没有人认为唐军会追击,包括蔡希德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