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包括方有德、李泌、颜真卿,还有长安城内的那些权贵,那些关陇贵族的后人。
基哥自认为他没有亏欠这些人,只是那些人为什么要背叛自己呢?
他想不通,迷茫了,出离愤怒。
最后无能狂怒后虚脱了。
“圣人,事不宜迟,带兵回关中平叛吧。”
高力士轻叹一声道。
很多事情,站在不同的角度看,结果也不一样。
站在基哥的角度,现在长安某些人要干的事情,就是大逆不道!
皇帝的权力,来自于贵族的认可与支持。一旦贵族不支持不认可了,那么皇帝的圣旨也就变成了一张擦屁股的纸!
至于底层百姓,谁踏马在意皇帝到底是谁啊!
基哥现在是切实感觉到了自身权力的流失,而且是在加速流失。
他不甘心,还想再挣扎一下。
“方国忠,现在在干什么?”
忽然,基哥想起了方重勇,心中有点后悔了。
方重勇虽然是方有德之子,但是侍奉自己甚为恭顺,没有反迹。
银枪孝节军更是首屈一指的骁勇善战,不仅聚集了边军精华,更是从天南打到海北,战斗经验丰富。
当初是有点草率了。
基哥长叹一声,埋怨自己动手太早,没有考虑后果,或者说被方氏这一脉的人际关系给吓到了。
“方国忠占据汴州,似乎投靠了李琩,被任命为宣武军节度使,名义上掌控六个州。”
高力士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说的基本上都是公开消息。
“比起方有德这个辜负朕的逆贼,方国忠确实是被朕冤枉了。
要不你派个人去汴州跟方国忠联络一下,问他现在愿不愿意为朕效力。
反正,他在雀鼠谷也没少一根毛,朕下罪己诏还不行么?”
基哥感慨叹息说道,丝毫不记得当初他下令痛下杀手的时候,是怎么威逼利诱王忠嗣的。
很多人做对不起别人的事情时,都是一副“宁可我负天下人”的姿态,认为别人都应该为自己牺牲而在所不惜。
但他求别人办事的时候,却又将从前的恩恩怨怨都抛诸脑后。认为别人就应该“大人不记小人过”,轻轻将其放过。
一如此刻的基哥。
高力士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或许所有的帝王都是这样,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一直认为“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圣人,还是……”
“还是现在就写罪己诏吧!”
基哥从软榻上爬起来,立刻挥毫在纸上写下了一封“道歉信”。说当初是受到了奸臣颜真卿的蒙蔽,才会对方重勇和他麾下的银枪孝节军痛下杀手的。
自从那件事以后,朕的内心也很痛惜。如今颜真卿在长安串联百官迎李琩登基,朕才恍然大悟,是当初冤枉了忠臣。希望方重勇可以放下私人恩怨,以国事为重巴拉巴拉。
写完以后,基哥看了又看,感觉语气还是太生硬了,又重新写了一份,软化了措辞。
反正,他就是一个劲的强调自己被太原府的那些奸臣所蒙蔽。那些人都一口咬定方重勇这个节度使要谋反,朕又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道理,也不是今天才有的啊!
写完后,基哥仍然觉得不太“诚恳”,于是切断自己的一束头发,放到信封中装好。然后在信中继续恳求,说自己犯了错,要“割发代首”谢罪。
这才满意的将信封好,交给高力士。
“派得力之人,务必要将信亲手交到方重勇手中,明白了么?”
基哥紧紧握住高力士的手说道,眼睛死死盯着对方的面容。
“奴这便去办。”
高力士连忙将信揣入胸前贴身放好,然后对基哥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等高力士走后,基哥这才垂头丧气的躺在软榻上。
如同一条躺在沙滩上折腾不动的死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