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地止步,给那些头脑发热的博州百姓灭灭火!”
方重勇对身边的车光倩沉声下令道。
“得令!”
车光倩领命而去,很快,银枪孝节军中铜锣声大作。
哐!哐!哐!
哐!哐!哐!
哐!哐!哐!
摄人心魄的铜锣声,好似“大悲咒”一般,让那些正在对跪地求饶的河北叛军,不断挥舞棍棒的博州百姓停下了动作。
他们好似如梦方醒一般,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地上随处可见的尸体,时不时就能看到的烂肉与断臂残肢,还有已然沾湿他们脚底的血迹,已经渐渐汇聚的血水,无不显示着他们现在身处险恶的战场之中。
此时此刻,他们身上的血勇之气已经退散,激烈战斗后身体的疲惫汹涌袭来,让他们站立不稳,双腿发软。
不知道是谁哇哇大哭起来,随后哭声和没有具体含义的叫嚷声,如同瘟疫一般传染开来。
在粮仓中形成了巨大的回响。
方重勇看到一個又一个劫后余生的河北叛军士卒,踉跄着从粮仓南门逃了出来,看到银枪孝节军已经在门外列阵敲锣,他们连忙跪在阵前,不断对骑在马上的一众将领磕头乞活。
直到这时候,车光倩等人才算是真正明白方重勇此前说的“借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甫惟明麾下的军队虽然多,但天下的百姓更多!谁掌控了民心,谁就掌控了大势!
唯一困难的,只是如何将百姓组织起来!
“你带着两百弟兄在这里善后,贼军俘虏不足为惧,安抚百姓为要务,天亮后就开仓放粮。
敢于抢粮者,就地格杀!”
方重勇对车光倩吩咐了一句。
“得令!”
车光倩领命而去。
“你们几个,带人抢占渡口和浮桥,准备渡河!”
方重勇继续下令道。
贝州因为是“天下北库”所在,运河两岸是有木桥的,这里也是永济渠上最大的一个物资集散地。
不一会,方重勇便领着银枪孝节军主力来到清河县运河南岸渡口。
只见栈桥两旁的船只,一排靠着一排,可谓是遮天蔽日!此时运河虽然已经因为这场战斗而停运,但看得出来,河北叛军的后勤调度非常给力。
运河的空间虽然有限,但是渡口布局却很合理,甚至有专门的“船道”进行分流。
渡口上还有制作精良的“起重机”,那是一个独臂的辘轳,下面有四个轮子,可以移动,甚至还配有专用“吊具”,一次可以转运好多袋装的粮食。
可以节省人力,将粮食从岸边装船。
旁边还有专门给粮食“打包”的小作坊,将各地运来的散装粮秣装袋打包。
看到这些,方重勇等人都是惊得目瞪口呆!贝州渡口的基建,甚至不逊汴州,某些方面犹有过之。
河北叛军后勤如此发达,皇甫惟明这是要干一番大事业啊!难怪他那么猖狂了!
方重勇他们不敢想象,如果现在不打过黄河,等冬天以后,会面临怎样的恶劣局面。
“渡河吧,先把清河县县城拿下再说。”
方重勇对何昌期吩咐道。
众人沉默着各忙各的,先头部队已经开始渡河。远处清河县依稀可见轮廓,就在北岸一两里地的范围内。
此时天空已经吐出鱼肚白,这几天先是夜袭聊城,又是动员博州百姓去贝州讨粮,最后兵临清河县县城,一连套组合拳下来,也是让方重勇感觉身心疲惫。
但是他还不能松口气。
博州与贝州大乱,皇甫惟明不可能看着,平乱的队伍或许已经在路上了。
如果无法攻克清河县县城,他们这些人依旧要准备好随时跑路。胜负的转换,或许就在一瞬间。
……
“尹子奇!你丢了粮仓,居然还有脸跑到县城里来?你怎么不去死?”
府衙大堂内,宇文宽指着全身血迹的尹子奇破口大骂。
他身后一众团结兵,此刻都已经拔刀,等待着宇文宽一声令下,就把尹子奇剁成肉酱。
没错,尹子奇虽然带着几十个骑兵突围了,但是那些人却是不肯跟他一起回清河县!
丢了粮仓,无论如何都是死罪,去幽州逃回家乡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回县城不是等死么?
尹子奇不怕被军法治罪,但是他们这些亲兵很怕啊!
于是当尹子奇跨过运河回到清河县县城的时候,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想当初,尹子奇也是河北叛军先锋,攻城略地志得意满。但他吃过败仗后又丢了面子,为皇甫惟明所厌恶,打发到了贝州看守粮仓。
他的命运就这样大起大落落落落,一落到地,最后成了光杆将军。
人生就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