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杀伐果断,金戈铁马,流不尽的鲜血。
梦里还有脱光衣服,白花花躺在床上求欢的貌美少女。那滑嫩的肌肤摸起来如丝绸一般,美妙的触感似乎有如实质。
他梦见自己成为了至高无上的帝王,但梦的最后,却是被人砍下了头颅!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赤红。
“节帅?节帅?”
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推着自己的肩膀,方重勇睡眼朦胧的抬起头,发现是车光倩在叫他。
“事情办妥了么?”
方重勇伸了个懒腰,不经意瞥向桌案,顿时吓了一大跳!
那上面摆着个头发散乱的人头!
“这个是谁?”
方重勇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疑惑问道。
“节帅,您不是说要在今天天黑前看到武强县县令的人头嘛。
这个就是咯。”
何昌期连忙解释说道。
“哦,哦,这样啊。”
方重勇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深吸一口气,他已经记起这一茬了。
昨天晚上下军令的时候,好像是这么说过。
但那不就是为了装个逼么,也不用真的将武强县县令的人头,摆在桌案上吧,把人宰了就得了,还搞得这样一板一眼的。
方重勇心中略有不满,只不过不方便发作。
“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方重勇忽然想起来,冀州各县里面,只有这位县令面对劝降坚决不肯开城,态度明确。
车光倩想了想,没记起来,破城的时候也没问。
倒是何昌期说了句实在话:“节帅,一个县令而已,谁知道他叫什么。大唐有一千六百多个县令呢,他这般的,死了不就死了,谁还记得啊。”
方重勇看了看桌案上摆着的人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大势面前,县令也是一只稍大点的蝼蚁罢了。
而在这个时代,蝼蚁是没法留下姓名的。
“节帅,武强县县令虽然嘴上叫得凶,可守城的本事根本没有。弟兄们趁着夜色悄悄攀爬上了城墙,没费什么劲就开了城门,后面的事情就没什么好说了。
按照节帅的吩咐,我们杀光了县衙里面有官职的官员,首级都带回来了。留了两百人负责开仓放粮,也就这样了。”
车光倩言简意赅的介绍了一下破城的过程,实在是乏善可陈。
唐代县城城墙的高度,有一个重要的分界线,便是安史之乱。
安史之乱后,由于藩镇割据,各地各城皆加固了原有城墙,甚至在原有城墙外修筑“外城郭”。当然了,在朝不保夕的年代里,加高的部分基本上都是以土墙为主。只有扬州、成都这种大城才有大型砖墙。
在此之前,县城的城墙十分低矮,也就防个盗贼而已。
方重勇心中毫无波澜,只为桌案上那位县令感觉惋惜。
他本无杀人意,但有人就是想死,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不杀顽抗者,无以震慑人心。有恩而无威,拿了好处的本地人,便会升米恩斗米仇。
人性便是如此。
正在这时,一个亲兵走了进来,在方重勇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退到一旁等待吩咐。
“带进来吧。”
方重勇轻轻摆手,对车光倩等人说道:“你看,信都城派使者来了。”
众人都是冷笑不止。
不打就不打,派使者来,便已经是露了怯。刀口舔血之辈,若不是为了诡计,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方重勇也不嫌弃,大马金刀的坐下。
待那位使者进门后,看到桌案上的人头,面色微变,一时间冷汗布满额头。
连看都不敢看方重勇一眼。
“来者何人啊?报上名来!”
方重勇眯着眼睛问道,语气不善。
“信都县尉贾深,拜见方节帅。”
那人对着方重勇叉手行了一礼,他不过四十多岁,脸上写满了风霜,很显然仕途并不得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入银枪孝节军大营很危险,此人看起来很是憔悴的样子。
“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方重勇指了指桌案上那个,显得有些突兀又狰狞的人头询问道。
“认识,武强县县令张通幽。”
贾深微微点头说道,虽然脸上看起来很镇定,但一些面部微表情,却暴露出他内心很不平静。
“说吧,苏有德派你来,是想对本节帅有什么指教呢?”
方重勇略显不耐的询问道。
“苏使君想问一问方节帅。”
贾深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究竟要怎样,才肯离开冀州地界呢?”
“把信都城给我们,我们自然会离开。”
方重勇毫无诚意的狮子大开口说道。
贾深失望的摇摇头道:“如此就没有什么好谈了,苏使君等着